空气里那股铁锈味浓得让人作呕。
第三天深夜，冰箱开始唱歌。
老式双门冰箱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冷藏室的门，自己弹开了一条缝。惨白的灯光漏出来，照亮厨房一小片地砖。里面传来细微的、不成调的哼唱，咿咿呀呀，像老式收音机卡了带，又像女人压抑的哭泣。
我抄起唯一的武器——一把断了柄的旧扫把，猛地拉开冰箱门！
冷气扑面。
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隔层上放着一张对折的、超市小票般大小的白纸。
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一股冰寒直刺骨髓。我颤抖着打开它，上面是用某种暗红色颜料歪歪扭扭写下的三个字：
“轮到你了。”
整栋楼像个巨大的冰窖。
我裹着毯子缩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墙角，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本地新闻APP的历史记录被我翻烂了。
“‘永乐公寓’1404室再发惨案！独居男子浴缸内离奇触电身亡！”配图打了厚码，仍能看出瓷砖缝隙渗出的暗色痕迹。日期：去年11月15日。
“花季少女殒命永乐公寓！煤气阀门疑被蓄意破坏！”日期：前年3月。
“投资失败男子十四楼一跃而下，永乐公寓凶宅之名再添冤魂！”日期：大前年7月。
……
八条新闻，不多不少。最新的报道下方，有几条不起眼的网友评论被顶了上来：
@键盘侠老张：邪门！听说那屋子招租中介姓张？专坑走投无路的！
@唯物主义者：楼上造谣！不过那栋楼1404的产权确实成谜，好像挂在一个什么…“安息房屋托管”名下？
@真相挖掘机：我是那楼保洁！1404翻新后，每天凌晨都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像开会！一个老头总喊“要出事”！
安息房屋托管？我脑中闪过张先生那张标准化的笑脸。
窗外雷声炸响，惨白的电光撕裂夜幕。那一刹那，客厅的景象让我血液冻结——
四个模糊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围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
背对我的，是那个数硬币的枯瘦老太太，肩膀一耸一耸。她左边，坐着一个穿褪色工装、缩着脖子的老头，正神经质地搓着手；右边是个低着头的年轻男人，刘海遮住眼睛，膝盖上放着一台闪烁着微光的笔记本电脑；正对着我的，是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碎花旗袍的女人，长发遮面，只能看见一个涂得鲜红的、咧开的嘴角！
雷光熄灭，客厅重归黑暗死寂，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但空气中，多出了四道冰冷黏腻的“视线”，牢牢钉在我身上！
硬币老太太姓胡，曾是这片区最有名的“神婆”，儿子欠下赌债跑路后，她上吊在客厅水晶灯下。工装老头是锅炉厂退休工，姓周，女儿女婿为骗保开车坠崖，他开煤气带走了刚放学的孙女。IT男小吴，被诬泄露用户数据遭全网网暴，在浴缸里接了个“催命”电话后，握着吹风机沉了下去。碎花旗袍女叫曼丽，曾是戏园台柱子，被负心汉卷走全部身家还背上巨债，在卧室用碎瓷片割开了手腕。
他们是1404的前任租客。也是困在这里无法离开的地缚灵。
“那个姓张的…不是人！”胡老太的鬼魂声音嘶哑，数了一枚硬币放在面前，“他是个伥鬼！专给这‘房子’找替死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