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猬球球:夏日的消音碗
盛夏的太阳像块烧红的烙铁,死死按在森林的头顶。空气滚烫、凝滞,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树叶无精打采地卷着边,蔫头耷脑。蝉鸣不再是夏日的交响,而是变成了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从每一片滚烫的叶脉深处狠狠钻出,刺进每一个生灵的耳膜和神经!那声音高亢、尖锐、连绵不绝,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噪音罗网,笼罩着整个森林。
小刺猬球球把自己埋在溪边最浓密的芦苇丛阴影里,背上那片光滑温润的“生命陶甲”也失去了往日的清凉触感,被暑气蒸得微微发烫。泥土的深棕、蜂王浆的琥珀金、花粉的淡紫、毛线的橘红,在薄蜡层下显得有些黯淡。它用爪子死死捂住耳朵,可那穿透性的蝉鸣依旧像钻头一样,顽固地钻进它的脑袋,搅得它心烦意乱,几乎要爆炸。
“啊——!吵死了!吵死了!我的脑袋要裂开了!”一声痛苦到变形的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从芦苇丛另一头猛地炸开!是兔子绒绒!它正发疯似的用两只长长的耳朵死死裹住自己的脑袋,在滚烫的泥地上痛苦地翻滚!它漂亮的皮毛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红宝石般的眼睛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布满了血丝,眼神狂乱。
“停!快停下!求求你们别叫了!”它对着天空嘶吼,声音沙哑绝望,“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像被火钳子烫!像被锤子砸!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它猛地跳起来,又狠狠地把头撞向旁边一棵粗壮的芦苇杆!“咚!”沉闷的撞击声让人心惊肉跳。
“绒绒!别这样!”球球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冲过去,用身体挡住它,“冷静点!”
“冷静?怎么冷静?!”绒绒猛地抬起头,泪水混着汗水在它脸上冲出泥沟,眼神里是崩溃的疯狂,“这声音……这声音像刀子!它们要把我的脑子搅成浆糊!我快疯了!真的快疯了!”它痛苦地揪着自己耳朵根部的绒毛,身体因为巨大的噪音刺激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个随时会散架的木偶。它猛地推开球球,再次用头撞向芦苇杆!“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球球的心像被那绝望的撞击狠狠捶打着。它看看绒绒痛苦到自残的样子,又抬头看向那些隐藏在滚烫树叶深处、正疯狂震动腹鼓、制造着致命噪音的蝉。一个念头像滚烫的岩浆在它焦虑的脑海中翻涌:声音!巨大的噪音!绒绒需要安静!它的背甲……那片光滑坚硬、带着特殊弧度的陶甲……能做什么?
就在它无意识地、因为紧张和烦躁而猛地蜷缩起身体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传遍了球球的全身!
就在它蜷缩成密不透风的刺球、背甲形成一个完美的、内凹的半球形弧面的刹那!周围那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蝉鸣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
不,声音并没有消失。但传入蜷缩球体内部的声波,在接触到那片光滑、坚硬、带着特定弧度的陶甲内壁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那些原本尖锐、高亢、具有强烈穿透力的高频噪音,被陶甲特殊的物理结构捕捉、吸收、转化了!
球球感到一种奇特的、低沉的、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嗡嗡”共鸣感,在蜷缩的身体内部温和地震荡着。那不再是刺耳的噪音,而变成了一种……一种浑厚的、带有奇异过滤效果的背景音!仿佛狂暴的瀑布被一层厚厚的、吸音的海绵温柔地包裹、吞噬,只剩下低沉的、无害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