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的球体内部,成了一个天然的、强大的——消音室!
“绒绒!快!钻进来!到我怀里来!”球球立刻从蜷缩状态中探出头,对着痛苦翻滚的绒绒大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绒绒已经被噪音折磨得神志模糊,只听到“钻进来”几个字。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痛苦,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跌跌撞撞地扑向球球蜷缩后形成的那个小小的、由坚硬背甲构成的“碗”状空间!
球球立刻重新紧紧蜷缩起来,用身体和背甲形成的“碗口”,将绒绒瑟瑟发抖的小身体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内!
那撕扯神经的、如同亿万根钢针攒刺的尖锐蝉鸣,在钻入这个由特殊陶甲构成的“消音碗”的刹那,被陶甲光滑的内壁、特定的弧度、以及泥土、蜂蜡、纤维等混合材质本身的吸音特性,进行了物理层面的强力过滤和能量转化!高频的、最具杀伤力的噪音成分被大量吸收、抵消,只剩下被削弱、被钝化的低频震动,像遥远的闷雷,在“碗”内温和地回荡。
对绒绒来说,这无异于从地狱瞬间回到了天堂!那几乎将它逼疯的尖锐疼痛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耳朵里那可怕的、持续不断的轰鸣和撕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陶土和蜂蜡气息的、低沉的“嗡嗡”声,像母亲安抚的摇篮曲,温柔地包裹着它濒临崩溃的神经。
“啊……”绒绒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巨大解脱感的叹息,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像一团融化的软泥,蜷缩在球球用身体撑起的这片小小的、宁静的“避音港”里。它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眼中的狂乱和血丝也缓缓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平静。它甚至舒服地、无意识地蹭了蹭球球光滑温凉的陶甲内壁。
球球一动不动,像一个最沉默的守护者,用整个身体维持着这个消音堡垒的形状。它感受着背甲内壁传来的、绒绒平稳下来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陶甲将那致命的噪音转化为无害的“嗡嗡”震动。
汗水从它的刺根渗出,在高温和维持蜷缩姿势的费力下,它感到有些疲惫,但心里却充满了巨大的欣慰和一种奇妙的宁静。它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背上这片沉默的陶甲,还能在最喧嚣的疯狂与最尖锐的痛苦里,成为隔绝噪音的宁静港湾!
它笨拙的脊背,原来也可以成为一座活的、会呼吸的消音圣殿。那包裹的宁静,是绝望的喘息,是声波的驯服,更是烙印在共鸣腔壁上的、永不消散的庇护所——原来最狂暴的嘶鸣,也能被最温柔的弧度驯服,在每一次无声的蜷缩中,将刺耳的喧嚣,炼成守护的摇篮。
小刺猬球球:冰封的舞台
第一片真正的雪花落下时,森林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喧嚣褪去,只留下风刮过光秃枝桠的、干涩的呜咽。溪流凝固成苍白僵硬的缎带,泥土冻得比石头还硬。小刺猬球球把自己深深埋在铺满干草和柔软苔藓的树洞深处,背上那片承载了太多故事的“生命陶甲”也沉寂下来。
泥土的深棕、蜂王浆的琥珀金、花粉的淡紫、毛线的橘红,连同那七颗凝固的“星尘琥珀”和细密的银丝风铃,都被一层薄薄的、冰冷的白霜覆盖。它蜷缩着,呼吸悠长,沉入冬眠那厚重温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