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有点发颤,她点开聊天框,刻意压着情绪,模仿男性的粗哑语气:“知道了,谢了。”
发完消息,她没立刻起身。林溪教过她,取外卖要等五分钟,让骑手先离开,避免正面接触 —— 尤其是深夜的老弄堂,监控只在弄堂口有一个,中间路段全是盲区,出了事连线索都难找。许知夏靠在椅背上,把电脑里的轻音乐调大了点(刚才为了专注,只开了很小的声音),耳朵却竖得笔直,像只警惕的兔子。
门外的铜环没响,弄堂里也没传来脚步声,只有风卷着枯叶的 “沙沙” 声,还有远处 “李记面馆” 关门的 “哗啦” 声 —— 李记通常凌晨两点关门,现在应该是在拉卷帘门。她等了六分钟,估摸着阿远该走出弄堂了,才起身套上拖鞋 —— 是双米色的棉拖,鞋底有点薄,踩在二楼工作室的木地板上,能感觉到楼下传来的凉意,老房子的地板不隔热,冬天总透着股寒气。
走到一楼门边,手刚碰到冰凉的木门把手 —— 这把手是铜制的,冬天摸起来像块冰,许知夏还特意缠了圈布条,可还是冷 —— 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还是阿远的消息:“小姐,你怎么还没出来拿馄饨?汤要凉透了。”
许知夏的手瞬间缩了回来,后背 “唰” 地冒起一层冷汗,连肩胛骨都在发紧,冷汗渗进毛衣里,贴在皮肤上,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拿?
难道他还在门口?
她慌慌张张地抓起手机,点开饿了么 APP,想看看骑手的位置,结果页面上跳出 “订单已完成,骑手已离线” 的提示 —— 阿远早就点了确认送达,现在地图上只剩一片灰色的弄堂轮廓,连配送路线的痕迹都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
“他到底走没走?” 许知夏咬着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摸向玄关抽屉里的防狼喷雾。那是她搬来第一天就买的,粉色的罐身,握在手里刚好贴合掌心,她还特意在周末试过,按压时喷出的雾柱又细又远,能喷到三米外。她想起上个月刷到的新闻:有个独居女生在老小区点外卖,备注放门口,结果骑手没走,蹲在楼梯间的阴影里等她开门,最后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备用钥匙撬了锁,幸好女生当时在和朋友视频,及时报了警,才没出事。
当时她还觉得是女生运气差,现在自己遇到这种事,才知道那种恐惧有多具体 —— 就像有双眼睛正隔着门板盯着她,她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想象他可能靠在天井的栅栏上,或者蹲在青石板路边,呼吸声顺着门缝飘进来,混在风里,分不清楚。
许知夏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木门上。木门是老木头做的,带着股淡淡的樟木味,可现在她只觉得冰冷。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门外静得像真空。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踮起脚尖,凑到猫眼上 —— 结果只看到一片漆黑。
望宁弄的路灯照不到 19 号门口,这里是个死角,加上猫眼有点模糊(房东说这猫眼用了二十年,没换过),只能隐约看到对面墙壁上的斑驳墙皮,还有几处脱落的石灰,像张皱巴巴的脸,上面还留着以前租客贴海报的胶印,被雨水泡得发皱。许知夏盯着那片黑看了几秒,突然觉得那黑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一团模糊的轮廓,像是人的肩膀,在慢慢移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腿爬到后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轻轻碰了一下,发出细微的 “咯咯”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