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月的阳光把礼堂门口的台阶晒得发烫,秦悦站在雕花门廊下,栗色长发被风掀起几缕,扫过她发烫的耳尖。她攥着那张烫金邀请函的手指微微发白,卡纸边缘被捏出几道浅痕——这是她攒了三个月的社团学分换来的机会,指尖甚至能摸到纸页上"礼仪队"三个字凸起的纹路,像在反复确认这份期待不是幻觉。

推开门时,礼堂里的冷气混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秦悦的目光越过排列整齐的训练椅,直直撞进舞台中央那道身影里。苏婉穿的米白色旗袍领口缀着三颗珍珠盘扣,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勾勒出颈侧流畅的线条。开叉处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踩着细跟皮鞋示范站姿时,露出来的小腿线条像被月光镀过,连带着讲解手势的弧度都透着股温润的舒展。

"手腕要像托着一杯温水,既不能僵,也不能松。"苏婉的声音清润,像浸了蜜的泉水,每个字都落在秦悦耳朵里,让她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她跟着模仿抬手的动作,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绸缎手套蹭过裙摆,发出细碎的声响。

休息铃响时,秦悦正对着镜子调整微笑的弧度,鬓角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半只眼睛。忽然有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很轻,像羽毛落在肩头。她猛地回头,撞进苏婉含笑的眼眸里——那双眼睛的瞳仁是浅棕色的,睫毛很长,笑起来时眼角会泛起浅浅的纹路。

"秦悦是吗?"苏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腕,帮她把微蜷的手指捋直,"刚才练转体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记得收下颌的,很有灵气。"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带着淡淡的粉色,碰到秦悦手背时,像有电流窜过,让她瞬间忘了该说什么。

"谢......谢谢苏老师。"秦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颊像被舞台灯烤过,热得能煎鸡蛋。她看着苏婉转身走开的背影,旗袍的下摆扫过训练椅的边缘,留下一道浅淡的香痕,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

从那天起,秦悦总是第一个到礼堂。她会提前把训练用的丝巾熨烫平整,在苏婉的水杯里换好温水,甚至能准确记住她讲解时习惯轻抬左手的小动作。有次练鞠躬礼,她的重心没稳住,眼看要撞到前排的椅子,苏婉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贴在她的腰侧,隔着薄薄的训练服,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秦悦的心跳在那一秒漏了半拍,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却不敢抬头看苏婉的眼睛,只盯着对方旗袍下摆的暗纹发呆——那上面绣着缠枝莲,一朵接着一朵,像她心里悄悄蔓延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晨雾还没散尽时,秦悦已经攥着那束刚从花店买来的白百合站在办公室门口了。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露水,她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拭去,才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将花插进苏婉桌上那个青瓷花瓶里——原来的那束昨晚已经谢了半朵,她记得苏婉说过,百合要时刻看着新鲜才舒心。

转身时,她瞥见苏婉的玻璃茶杯倒扣在托盘上,便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是她挑了又挑的玫瑰花瓣,每一片都完整无缺。她捏出三朵放进杯底,想象着待会儿苏婉倒水时,看到花瓣在热水里缓缓舒展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