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沉渊没有反驳,沉默地盯着屏幕上刺眼的“失败”字样。

他的瞳孔里,反复闪现着那本被他视为累赘的笔记里,温言娟秀的字迹——“当敌方辅助提前压线,暴露河道视野,渡鸦应舍弃上路Gank计划,转而优先控下半区小龙视野,为中期团战建立优势……”

这不就是昨天第三场比赛的翻版吗?

他因为固执己见,强行抓上,结果被对方打野反蹲,上路和野区双双崩盘。

那个女人,她好像一个幽灵,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用他最不屑一顾的方式,证明了他的愚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陆沉渊猛地从电竞椅上弹起,在队友和教练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推开训练室的门冲了出去。

赛事组委会的后勤办公室。

他几乎是撞进去的,劈头就问:“前天的活动物料,有没有一本黑皮的笔记本?”

负责后勤的老吴被他吓了一跳,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啊……好像是被当成无主物品收进箱子里,统一送到仓库了。”

一丝希望刚刚燃起,老吴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冰窖:“不过……仓库上周刚清理过,大部分过期的资料和物品,都当废品处理了。”

销毁。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陆沉渊眼前一黑。

他不死心,几乎是恳求地调取了后台的监控录像。

快进的画面里,他清晰地看到,一个清洁工阿姨在清理会场时,随手将那本黑皮笔记本扔进了走廊尽头的垃圾回收车里。

他查到了垃圾转运的路线。

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被远远甩在身后。

陆沉渊开着车,最终停在了郊区一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废品回收站外。

他没有丝毫犹豫,跳下车,一头扎进了那座由废纸、塑料和旧设备堆成的小山里。

近三个小时。

他像个疯子,徒手翻找,指甲缝里塞满了污泥和碎屑。

终于,在一堆被雨水泡得发胀的旧报纸底下,他扒拉出半本皱皱巴巴、页角发黑的残册。

是他丢掉的那本。

陆沉渊双腿一软,就地蹲在泥泞里,颤抖着,一页页试图将黏在一起的纸张分开。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了一页泛黄的纸角上。

那里没有复杂的战术分析,只有一行被水渍晕开、却依旧清晰的淡蓝色墨水字迹。

“你每次输掉比赛后,都会多打一场单挑赛,我知道你在自责。但你不是机器,陆沉渊,你值得被心疼。”

呼吸,骤然停滞。

一种尖锐的、陌生的痛楚贯穿心脏。

这痛楚无关胜负,无关荣耀,只关乎一种被他亲手扼杀、又在此刻疯狂反噬的温柔。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身为电竞记者的林小满正在整理两年前的旧采访素材。

她打算写一篇关于ACE战队沉浮的深度稿,温言是绕不开的一环。

一沓厚厚的采访记录里,忽然掉出一张小小的录音室便签。

林小满捡起来,看清了上面的字,是温言的笔迹:“我辞职了,去向不告。”

她下意识地将便签翻过来。

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一个地址。

一家位于云南边境小镇的录音工作室。

3

夜色像墨,缓慢地洇湿了整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