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陈实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手里的切片刀“哐当”一声掉在操作台边缘！
“陈厨！” 一直关注着他的老赵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他，脸上写满了真切的担忧，“您脸色太差了！要不…这道菜让阿豪替您？您快去后面歇会儿！” 阿豪是他的大徒弟。
“不…不行！” 陈实猛地甩开老赵的手，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操作台上。他死死盯着那块躺在白霜中的牛肉，更确切地说，是盯着自己左手食指。那里，灼热感如同活物般搏动，伴随着一股强烈的、近乎命令般的意志——渴望！渴望触碰那块“源头”！渴望释放！
更重要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让别人处理这块肉，如果让“鲜蜕”的味道偏离了“标准”…那个被周扒皮吹上天的“极致鲜美”…后果绝对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体内这个东西，会暴动！会失控！
“我…没事！” 陈实咬着牙，弯腰捡起掉落的切片刀，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神经稍微清醒了一瞬。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怪异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再次靠近操作台。他闭上眼，不再看那块扭曲蠕动的“肉虫堆”，不再去闻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他完全依靠肌肉记忆，依靠无数次练习刻入骨髓的本能。
左手，带着灼热搏动的食指，隔着无菌手套，轻轻按在了冰冷滑腻的牛肉边缘，稳住。
右手，紧握柳叶薄刀，手腕稳定得如同焊死的钢铁支架。
刀锋落下。
嗤——
极其细微的、刀刃划过紧实肌理的声响。一片薄得近乎透明、纹理完美的牛肉片，如同艺术品般被分离出来，轻轻落在旁边的冰镇青玉瓷盘上。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没有丝毫颤抖。一片，又一片…
老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还摇摇欲坠的陈厨，此刻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机器般的精准和稳定。只是他紧闭的双眼，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暴露了他正在承受着怎样非人的痛苦和意志对抗。
瓷盘里，薄如蝉翼的牛肉片渐渐堆叠起来，在惨白的冷藏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暗红色，边缘微微卷曲。
最后一刀落下。陈实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如同刚从深海挣扎上岸。后厨的燥热喧嚣隔着库门隐隐传来，却感觉无比遥远。他看着盘子里那堆叠的肉片，在混乱扭曲的感官中，它们依旧像一堆令人作呕的活物。但左手食指的灼热感，却诡异地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神圣的献祭。
他颤抖着手，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盛着特调酱汁的晶亮小盅。酱汁是他用数十种秘制香料和发酵物调配而成，是激发“鲜蜕”终极美味的钥匙。以往，淋下酱汁时，他总是充满期待。此刻，他却像握着一盅滚烫的毒药。
酱汁淋下。深琥珀色的粘稠液体覆盖上暗红的肉片，迅速渗透。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强烈的混合气味瞬间爆发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