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留学归国的西医女学生,被绑进军阀府冲喜。

喜堂上她被迫跪拜时,昏迷的少帅突然咳血。

“冲喜见效了!”满堂欢呼。

她冷笑割开他喉管:“气管堵塞,再晚半刻必死。”

当夜少帅踹开洞房,鞭子抽碎她白大褂:“谁准你碰我?”

三年后军阀混战,他腹部溃烂爬到她诊所前。

昔日倨傲的少帅满身血污:“苏医生,求你救我。”

手术台上,她指尖划过他伤口:“现在,是谁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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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火车站的站台上,蒸汽如垂死的巨兽喷吐出的最后一口浊气,带着煤烟特有的呛人气息,浓重地弥漫开来,模糊了初秋傍晚的微光。苏青禾提着沉重的皮箱,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指关节清晰地凸起。箱子里塞满了厚重的德文医学典籍、几件浆洗得挺括的白大褂,还有一套她省吃俭用才购得的、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简易手术器械。双脚重新踏上故国坚实却陌生的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远非她想象中归乡的温热。

“让开!统统让开!”

粗嘎的吼声像生锈的铁片刮过耳膜,瞬间撕裂了站台上原本嘈杂却有序的人声。几个穿着灰扑扑、打着绑腿的士兵蛮横地撞开人群,刺刀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直直地向她逼来。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惊恐地朝两边裂开一道缝隙。苏青禾下意识地握紧了皮箱的提手,指节捏得发白,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苏青禾?”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目光像淬了冰渣的刀子,在她身上那套剪裁合体的西洋裙装和梳得一丝不苟的齐耳短发上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审视。

“是我。”苏青禾挺直了脊背,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但尾音仍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浑浊而凶狠的眼睛,“有什么事?”

军官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得焦黄的牙,笑容里淬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好事!天大的好事!霍家少帅霍临渊,霍家知道吧?北边儿响当当的人物!这不,少帅爷前阵子为国操劳,身子骨欠安了。老太太发话,要寻个八字顶顶旺夫的姑娘冲喜!”他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苏青禾的鼻尖,“算命的说了,就属你这‘庚申年、乙酉月、丁卯日、丙午时’的生辰,最配咱们少帅的贵气!这泼天的福气,砸你头上了!带走!”

“冲喜?”苏青禾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这两个字,带着陈腐棺木的气息和愚昧的腥臭,粗暴地碾碎了她刚刚在柏林医学院以优异成绩毕业、踌躇满志归国欲悬壶济世的所有憧憬。她本能地后退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柏林辩论场上练就的锐利,“现在是民国十四年!不是前清!我是医生!我有行医资格!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

“法?”军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黄绿色的污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格外刺眼,“在北边儿,霍家的话,就是王法!少他娘的废话!”他大手一挥,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扑了上来,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皮箱“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打落在地,箱盖弹开,里面那些象征着理性与文明的德文书籍、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还有用绒布小心包裹的手术刀剪,狼狈地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