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厨房,疯了一样地翻垃圾桶。塑料袋,外卖盒,果皮……我把所有东西都倒在地上,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连一粒玻璃粉末都没有。
一切都干净得像一场幻觉。
2、
那件事之后,我没再提起。
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上班,下班,和她吃饭,看电影。我把那份记忆死死地压在心底。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噩梦。
直到我听不见楼上那熟悉的噪音了。
我住在老式居民楼里,隔音烂得像纸糊的。楼上住了个不知道是搞直播还是搞音乐的年轻人,昼伏夜出,每天晚上十点准时开工。那该死的低音炮,咚咚咚,像是一把大锤,一下一下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跟物业投诉过,报过警,甚至在业主群里和人吵过。邻居们都怨声载道,恨不得把他连人带设备一起从窗户扔出去。
那种噪音,是刻在我生活里的背景音。
但有一天晚上,它停了。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世界安静得可怕。我甚至有点不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在业主群里随口问了一句:“楼上那哥们终于搬走了?”
几秒钟后,住我对门的张阿姨回复我:“小伙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楼上那个房子,一直空着啊,都空了快半年了。”
群里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我记得房东还在中介挂着呢。”
“你是不是记错楼层了?我们这栋楼晚上安静得很。”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没有回复。
我放下手机,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我爬上一层楼,站在那个熟悉的、曾经无数次在心里咒骂过的房门前。
门上贴着一张老旧的催缴水费通知单,日期是半年前。门锁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
这里,真的像是从来没人住过。
那个每天晚上用音乐折磨我的人呢?我们共同的、对他的愤怒呢?那些报警记录,那些物业的调解,那些业主群里的争吵……全都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被处理”了。
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直达我的大脑。
我必须证明,我必须抓住证据。
我冲回家,翻出一个全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上写下了一行字:
“三单元601室,曾住过一个震楼精神小哥。”
我把笔记本放在枕头下面,和衣躺下。我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夜没睡,等待着某种审判的降临。
什么都没发生,直到我睡着前。
第二天早上,我几乎是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个笔记本。
我颤抖着手,把它翻开。
第一页。
上面是空白的。
纸张平整,没有一点痕迹,甚至连我昨天写字留下的笔痕凹陷都没有。就像我从来没有在上面写过任何东西。
我瘫坐在地上,却又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对着话筒,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把我经历的一切,从那个玻璃小熊开始,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一遍。
我把录音文件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