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间情绪典当行,专收绝望、焦虑和孤独。
职场妈妈典当“耐心”换取三天时间,回家却对儿子失控尖叫。
游戏少年当掉“愧疚”只求赢一局,转头辱骂送饭的母亲。
百万网红抵押“羞耻”换取完美容颜,直播中面容却突然扭曲崩裂。
最后走进一位老人,颤抖着捧出“愤怒”结晶。
“求您,换我老伴清醒三天,我想再听她骂我一次。”
他离开后,抽屉里的愤怒结晶突然灼热发烫。
街角,一盏接触不良的路灯滋啦作响,忽明忽灭的惨白光线,断断续续地涂抹着人行道上几片孤零零的落叶。
它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旁边一扇窄小门脸的轮廓,一块陈旧的木匾悬在门楣上,深褐色的木质纹理在惨淡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上面只有两个磨损得几乎难以辨认的篆体字:“当”。
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流淌出来,不是灰尘,也不是霉味,更像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叹息、无数辗转难眠的夜晚、无数咬紧牙关的瞬间后,留下的冰冷余烬。
门内,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放在高高的柜台后面,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子里跳跃着,光线吝啬地照亮柜台上一小片区域,那光,与其说是照明,不如说是为了衬出更深的幽暗。
柜台后,我坐在阴影里,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柜台冰冷的木质表面,感受着那细微的纹理和刻痕。这里不需要名字,也不需要故事,我只是一个见证者,一个冰冷的容器,收集着这座城市里被挤压出来的灵魂碎片。
门猛地被撞开,力道之大,让门框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一个身影裹挟着外面湿冷的夜气扑了进来,是个女人,林晚。
头发胡乱挽着,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眼底淤积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像两团晕开的墨迹。她身上那件质地尚可的米白色大衣下摆沾着几点刺眼的污渍,不知是油渍还是别的什么。
她甚至没看清柜台的方向,只是凭着本能冲进来,沉重的公文包“咚”地一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当铺里显得格外突兀。
“三天!”她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嘶哑,急切得几乎破音,“只要三天!就三天时间!求您了!”
她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柜台上,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自己整个重量压上去。油灯微弱的光照亮了她半边脸,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的神情,恐惧和孤注一掷在瞳孔深处疯狂搏斗。
“我需要时间,”她语速快得像要窒息,“项目……该死的项目!后天必须上线!方案还没定稿,测试全是bug!老板就知道拍桌子!家里…家里那小子…老师又打电话了…我…”她的声音陡然哽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她用力眨着眼,仿佛要把涌上来的什么东西硬生生憋回去。
“时间!”她终于又挤出两个字,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我要三天时间!任何代价!”
阴影里,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如同审视一件即将入档的物品。片刻,一个声音响起,不高,却像金属片刮过冰面,轻易穿透了她粗重的呼吸:“情绪典当,规则简单:你付出,我给予。时限之内,不可逆转,典当之物,永不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