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么情绪都行?”林晚追问,眼神里没有探究规则的谨慎,只有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急迫。

“皆可。”我的声音毫无起伏。

“耐心!”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我把‘耐心’给你!快!现在就拿走!给我三天!”

“如你所愿。”

没有仪式,没有光芒,柜台上方,那片被油灯照亮的空气似乎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像夏日柏油路上蒸腾的热浪。林晚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仿佛灵魂深处某个支撑点被骤然抽离,留下一个冷飕飕的洞。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脸色在油灯下显得更加惨白,下一秒,一股奇异的感觉冲刷过她。那无处不在的、啃噬着她神经的焦灼感,那如同附骨之蛆般驱之不散的沉重疲惫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抹去了。

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冰冷,如同一块高速运转的精密芯片。时间,这个她刚刚还在绝望哀求的东西,此刻在她感知里,忽然变得像水一样,可以精确测量,从容把握。

1 耐心换时间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公文包,也没有再看柜台阴影里的我一眼,猛地转身,动作利落得惊人,与刚才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判若两人,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当铺里冰冷的死寂。

三天,精准无误的七十二小时。

林晚成了机器,她的大脑高速处理着堆积如山的项目资料,键盘敲击声密集如暴雨,思路清晰得可怕,每一个决策都精准高效。熬夜成了理所当然,咖啡因如同燃料般注入冰冷的血管,项目进度以一种令人瞠目的速度推进。老板拍在桌上的怒吼,同事小心翼翼的询问,都被她用一个眼神或几句简洁到没有温度的话语轻易挡开。

效率,是唯一的语言。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像一层黏稠的橙红色油漆,涂抹在客厅的窗户上。林晚坐在餐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像覆了一层薄霜,手指在触控板上飞速滑动,修改着最后的演示文稿,工作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

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清脆,却带着一丝迟疑,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几乎比他半个人还大的书包,磨磨蹭蹭地挪了进来。是儿子小宇,他偷偷抬眼看了看餐桌边的妈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把书包轻轻放在玄关的小凳子上,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妈……”他终于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林晚没有抬头,视线依旧牢牢锁在屏幕上,手指的移动没有丝毫停滞,她的声音平直地响起,像冰冷的金属尺划过桌面:“饭在厨房,自己热,作业写了没?”

小宇的小脸垮了下来,慢吞吞地蹭到餐桌边,小手犹豫地伸向桌面上一个歪歪扭扭用彩泥捏的小人:“老师今天……”

“没看我正忙吗?”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绷紧的琴弦猝然断裂,尖锐得刺耳,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被打断的烦躁,那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小刀,直直地刺向儿子。

小宇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猛地一缩,像被烫到的小兽。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睛,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委屈淹没,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小嘴瘪了瘪,眼看就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