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晚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儿子僵在半空的小手，扫过他憋红的小脸，扫过他眼中那即将决堤的惊恐和委屈，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狠狠劈中了她大脑中某个冰冷坚硬的区域。
一股极其尖锐，几乎让她心脏停跳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那个被抽走“耐心”后留下的空洞里猛烈炸开！那不是生理的痛，是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悔恨和恐慌，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抱儿子，喉咙里哽着一声模糊的呜咽。
然而，那可怕的空洞感瞬间吞噬了这短暂的本能反应，“效率”思维重新接管了一切，迅速冻结了刚刚萌生的情感，那伸出的手僵在半途，硬生生地缩了回来。
她猛地转回头，视线重新死死钉在屏幕上，仿佛那发光的屏幕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手指重新开始在触控板上疯狂滑动，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对抗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身后，小宇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充满了被遗弃的恐惧和不解。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风中残烛，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形白痕，又迅速充血变红。她强迫自己的目光聚焦在屏幕上滚动的字符上，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三天的时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秒。
当铺的门再次开启，不再是被撞开，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推搡力道。
进来的少年叫阿凯，顶着一头乱糟糟、油腻得打绺的头发，眼窝深陷，眼球上布满猩红的血丝，像蛛网般密布。他身上那件印着夸张游戏角色头像的黑色T恤皱巴巴的，散发着一股汗味和隔夜泡面混合的酸馊气。
他几乎是扑到柜台前，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木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赢！”他嘶吼着，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吼和亢奋而完全变了调，嘶哑得像破风箱，“就这一局！就这一局！老子必须赢！给我！给我能赢的东西！什么代价都行！”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柜台后的阴影，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偏执火焰。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连续不断的失败，队友的嘲讽谩骂，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啃噬着他最后一丝理智。他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滚烫的岩浆，随时要冲破皮肤喷涌出来。
阴影里，我的目光掠过他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落在他眼底那团疯狂的火上，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能冻结空气的平静：“情绪典当，典当之物，永不归还。”
“拿走！”阿凯想也不想，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戾，“‘愧疚’！那玩意儿屁用没有！拿走它！快！我要赢！就现在！”
“如你所愿。”
空气再次发生难以察觉的扭曲 阿凯的身体猛地一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胸口，一种奇怪的空虚感瞬间弥漫开来，之前每一次输掉比赛后，心底总会泛起那种让他烦躁不安的自我厌恶感……消失了，像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突然搬走，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