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入四肢百骸，对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地图上的每一处资源点，技能释放的最佳时机……所有的信息都变得无比清晰，有条不紊地在脑中排列组合。
他猛地转身，甚至没看清门在哪里，就凭着直觉一头撞了出去，踉跄着冲向街角那家充斥着廉价烟味和怒骂声的网吧。
2 愧疚的代价
屏幕上，炫目的技能光效疯狂闪烁，阿凯的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敲击如飞，快得只剩下残影。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充满侵略性的笑容，他精准地预判对手的每一次走位，每一次伏击都如同手术刀般致命。
耳机里传来队友难以置信的惊呼和对手气急败坏的咒骂，他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冰冷的杀戮快感中。
“Triple Kill！”（三杀！）
“Quadra Kill！”（四杀！）
“Penta Kill！”（五杀！）
系统激昂的提示音如同最动听的乐章，当对方基地水晶轰然炸裂的瞬间，阿凯猛地从那张破旧的电脑椅上弹了起来，双臂高高举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赢了！老子赢了！废物们！看见没有！老子才是爹！”
网吧里其他玩家纷纷侧目，投来或厌恶或看傻子般的眼神，阿凯毫不在意，巨大的胜利感和宣泄感冲刷着他，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他瘫回椅子，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沉浸在征服的巅峰快感中。
“凯凯？”一个小心翼翼、带着浓重疲惫和担忧的声音，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
阿凯亢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像一张骤然凝固的面具，他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扭过僵硬的脖子。
母亲就站在他身后，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头发花白了大半，在脑后挽着一个松散的小髻，几缕碎发垂在汗湿的额角。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上那件穿了多年的灰色旧外套，袖口已经磨得起了毛边，她的脸色蜡黄，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出来，写满了生活的重压和无法消解的忧虑。她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亢奋扭曲的脸，嘴唇哆嗦着，想靠近又不敢，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关切。
“你…你一晚上没回家了…妈…妈给你带了点吃的…是你爱吃的肉包子…还热乎…”她局促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干涩发颤，试图把那个旧布包往前递。
网吧浑浊的空气里，劣质香烟的烟雾、汗酸味、泡面汤的油腻气息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母亲身上那股廉价的、带着樟脑丸味道的旧衣服气味，此刻却异常清晰地钻进了阿凯的鼻腔。
一股极其强烈的厌恶感，像烧红的烙铁，毫无征兆地狠狠烫在他的神经末梢上！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汹涌，瞬间压过了刚才胜利的狂喜。
“滚开！”阿凯猛地一挥手，动作粗暴得像驱赶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谁让你来的？！烦不烦！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带着你这破玩意儿滚！别在这丢人现眼！”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嫌恶和暴戾，在嘈杂的网吧里也显得格外刺耳，周围几个正在打游戏的年轻人纷纷侧目，投来鄙夷或看热闹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