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有一个明显的、泛着紫红的咬痕。
洗衣机开始运转的声音惊醒了我。书妍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正往脸上拍打卸妆水。她卸得很匆忙，眼线晕开成了熊猫眼，睫毛膏的黑色碎屑沾在下眼睑上。
当她转身时，我立刻闭上眼睛。一阵混合着酒精和陌生古龙水的气味飘过来，刺鼻得让我鼻腔发痒。这不是她出门前喷的迪奥香水，而是某种更辛辣、更雄性化的味道，像是......像是高级烟草混合着薄荷的味道。
床垫微微下陷，她小心翼翼地躺在我身边，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我们之间保持着一条无形的三八线，这是结婚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我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亮打量她——假睫毛掉了一半，口红没卸干净，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玫红色。最让我心惊的是，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像是被什么绳索类的东西勒过。
我轻轻起身，光脚踩在地板上。洗衣机已经停止运转，但洗衣篮里还留着她的连衣裙。我拎起那件衣服，摸了一遍口袋——空的。
浴室垃圾桶引起了我的注意。在一堆化妆棉和用过的纸巾下面，露出一个被撕破的塑料包装边角。我拨开上面的垃圾，心脏猛地一缩——是那个298元的丝袜包装袋，已经被暴力撕开，里面空空如也。
"可能只是弄脏了......"我对自己说，"可能只是勾丝了所以扔掉......"
回到卧室，书妍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一下。我犹豫了一秒，伸手拿了过来。
锁屏上是一条短信预览：
「明晚继续，报酬加倍。老地方888，带那条开...」
后面的内容被截断了。发信人是一串没有保存的号码，时间显示五分钟前。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差点摔了手机。那条没看完的短信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直接捅穿了我的胸腔。报酬？什么工作需要深夜付报酬？888是什么？房间号？包厢号？
我看向熟睡中的书妍，她嘴角还挂着那抹没卸干净的口红。突然想起晚上她出门前吞下的那粒白色药片，和药盒里少掉的三粒紧急避孕药。
床头的电子钟跳到1:47，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洗衣机发出结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书妍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挠了挠脖子上的红痕。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脖颈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手忙脚乱地关掉，但已经晚了——她皱了皱眉，眼看就要醒来。
我迅速把手机放回原位，躺下装睡。书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沉沉睡去。
黑暗中，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那形状像极了一张狞笑的脸。"明晚继续"四个字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着我的神经。
凌晨三点二十六分，书妍的手机又亮了。这次我没有去看。但我知道，无论那条短信写着什么，都只会加深我胸腔里那个正在扩大的黑洞。
窗外，一只夜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我翻身背对书妍，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在同床共枕时，中间隔着一片太平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