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凛!”墨攸几乎是弹跳起来,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有些变调。

陆凛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住,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墨攸脸上,平静得可怕。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邃无波,像两口结了厚冰的古井,看不到丝毫情绪。那晚在门缝后的冰冷与死寂,似乎被一种更深的、更难以捉摸的东西取代了。

“回来了?”墨攸迎上他的目光,心脏狂跳,准备好的道歉和解释在喉咙里翻滚,却在对上他那双眼睛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太冷了,冷得让她所有的话语都冻结成冰。

“嗯。”陆凛只是极其简单地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完好程度,然后,毫无预兆地,他抬手,将一个巴掌大小、深蓝色丝绒首饰盒放在了楼梯扶手的柱头上。

“给你的。”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秘书订机票。

墨攸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给她?在这种时候?在她以为会迎来狂风暴雨的时候?

陆凛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她,转身,沉稳的脚步声踏上了楼梯,消失在二楼的拐角。留下墨攸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对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丝绒盒子,茫然无措。她走过去,拿起盒子,丝绒的触感冰凉细腻。她迟疑着,慢慢打开。

黑色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铂金的链子纤细而冷硬,坠子是一颗泪滴形状、纯净度极高的蓝钻,在客厅的灯光下折射出幽冷深邃的光芒,像凝结的深海之泪,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墨攸认得这颗钻石。上个月在一次顶级珠宝拍卖会的图录上看到过,她当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颗蓝钻颜色真特别”。陆凛当时没有任何表示。

现在,它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价值连城,光华璀璨,却像一块冰,从指尖一直冷到她的心底。

没有道歉,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的痕迹。只有这条冰冷昂贵的项链,像一个沉默的、带着巨大嘲讽的礼物。陆凛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知道了,他回来了,但他不打算跟她吵,也不打算听她解释。他用一种比暴怒更可怕的方式,划下了一道无形的、冰冷的界限。

墨攸攥紧了那条项链,冰凉的金属和宝石硌得掌心生疼。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委屈、恐惧和莫名屈辱的情绪涌上来,堵得她胸口发闷。她猛地抬头望向二楼紧闭的书房门,那扇门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她明白了,陆凛的报复,或许不是针对她的激烈风暴,而是这种将她彻底隔绝在外的、无声的极寒。这条项链,不是和解的信号,而是宣战的徽章。她的“选择”,开启了一场她完全无法预料走向的冰冷战争。而她,连对手在哪里、会如何出招都一无所知。这种未知的、悬在头顶的寒意,比任何直接的惩罚都更让人恐惧。

第五章

徐薇的好心情持续了整个周末。同学会上墨攸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最后摔杯子的狼狈,让她像喝了一杯冰镇气泡酒般爽快。当年那个清高孤傲的“冰山美人”,如今在陆凛的光环下看起来再光鲜,还不是被她一个小小的游戏就戳破了强装的镇定?那句“丈夫破产”的选择,更是成了徐薇这几天和闺蜜电话粥里的绝妙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