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办公室的空调吹得她手臂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但她懒得去调温度，也懒得起身倒杯热水。这是她今晚修改的第七版设计方案，而客户回复的邮件里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还是差点。"
"小夏，还没走啊？"保洁阿姨推着拖把经过她的工位，声音里带着疲惫的关心。
"马上就走，张阿姨您辛苦了。"林小夏挤出一个微笑，等阿姨走远后，那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她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三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催促她回家。
保存文件，关机，收拾背包。这套动作她做了五年，熟练得不需要思考。电梯里，林小夏望着镜面墙中映出的自己——黑眼圈明显，嘴角下垂，曾经明亮的眼睛现在像是蒙了一层灰。二十七岁，却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走出写字楼，雨势更大了。林小夏撑开伞，雨水还是打湿了她的裤脚。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夏？真的是你吗？"
林小夏转头，看到一个撑着透明雨伞的女人正惊喜地望着她。那眉眼，那笑容——
"苏晴？"她不敢相信地叫道。
"天哪！真的是你！"苏晴快步走过来，雨伞边缘撞在一起，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两人的肩膀，但谁都没在意。"五年没见了！你在这附近工作？"
"嗯，在星耀广告，做平面设计。"林小夏机械地回答，大脑还在处理这突如其来的重逢。"你呢？"
"我在前面开了家小花店，叫'初心'，记得吗？我们大学时说过的。"苏晴的眼睛在雨中闪闪发亮，"要不要去看看？就在转角，走路五分钟。"
初心。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林小夏记忆深处的一个抽屉。大四那年，她和苏晴躺在宿舍床上，畅想着毕业后要一起开一家工作室，名字就叫"初心"，专门做有创意的花艺设计。后来苏晴去了法国学花艺，她进了广告公司，这个梦想就像很多大学时代的约定一样，被现实冲淡了。
"你...真的开了？"林小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嗯，去年开的。虽然不大，但生意还不错。"苏晴笑着拉起她的手，"来吧，去看看！"
苏晴的花店比林小夏想象中要精致许多。推开门，一阵混合着花香和木质调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店内空间不大，但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复古的木质展示架，手工编织的吊灯，墙上挂着干花制成的艺术画。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各种花材和工具，一个半成品的花环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给明天婚礼准备的。"苏晴指了指那个花环，"新娘想要森系风格。"
林小夏走近，轻轻触摸那些娇嫩的花朵。白色的洋桔梗，淡粉的玫瑰，翠绿的尤加利叶，还有几枝她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组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和谐美感。
"你做得真好看。"她由衷地说。
"还记得我们大二那年的艺术节吗？你设计的海报，我做的花艺装饰。"苏晴递给她一杯热茶，"那时候你说，好的设计应该像自然生长的花朵一样，有生命感。"
林小夏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熬夜做设计也不觉得累，为了一个创意可以兴奋好几天，相信自己的作品能打动人心。而现在呢？她只是机械地按照客户要求修改，交差，再接下一个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