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口,想说“值得”,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醒来时,冷汗浸透寝衣。
窗外月色惨白,琉璃窗棂映出我咳血的剪影,像一幅未干的画。
我起身,赤脚踩地,冷得刺骨。
案上放着婚书,墨迹未干,写着“清仪郡主姜言,许字太子萧景和”。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笑出声。
然后,一把撕碎。
纸屑如雪,落满地面。
我咬破指尖,在残纸上写下血字:
“我要嫁给他,让轩辕珩跪在红毯前。”
血未干,指尖忽然一痛。
袖中滑出一道裂痕。
第一道。
从手腕内侧蔓延至掌心,细如蛛丝,却灼热如烙铁。
命痕。
逆命重生的诅咒。每动用一次前世记忆,每触碰一次杀意,它就会出现。七道之后,魂飞魄散。
我看着那道血痕,笑了。
痛吗?不痛。
比起他那一剑,这点痛,算什么?
我吹灭烛火,躺回床上,听着更鼓声远去。
阿芜守在床边,轻轻按摩我右手小指,那根永远微曲的手指,是握刀十年的残痕。
她不懂我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我越来越常咳血,越来越常在梦里杀人。
可她不说。
她只是守着。
太子府送来聘礼。
十二抬,皆是珍宝。
金丝帐、玉如意、明珠步摇……还有那件大红嫁衣,绣着双龙戏珠,金线密织,华贵得刺眼。
2 冥婚祭典
我坐在镜前,任侍女为我梳妆。
“郡主今日气色好了些。”侍女笑道。
我望着镜中人,苍白依旧,唇却涂了胭脂,红得像血。
“是吗?”我轻笑,“那是因为……我快活了。”
聘礼抬进栖云阁时,谢无衣又来了。
他站在廊下,雪白长衫在风里轻扬,像一具行走的药人。
“听说你撕了婚书?”他问,笑得温柔。
“嗯。”我倚在窗边,指尖摩挲着短刃,“我不喜欢那纸。”
“可你喜欢这场婚。”他走近,琉璃眼罩下似有光流转,“你在赌,赌轩辕珩会来。”
我抬眼,笑:“你说呢?”
他忽然伸手,按上我腕间命痕。
“疼吗?”
我抽手,冷眼看他。
“你不是想知道命痕的秘密吗?”他低笑,“我告诉你又何妨?每一道,都在唤醒你前世的魂。可你知不知道……第一道命痕裂开时,有人替你受了天罚?”
我心头一震。
“谁?”
“一个不该活着的人。”他退后,笑得诡异,“你若成婚,第七道命痕裂开时,他必死无疑。”
我盯着他,忽然笑了:“谢太医,你今日话太多。”
“是啊。”他抚袖,“可有些话,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走后,我独自站在镜前。
铜铃轻响。
那是萧瑾熠挂在腰间的旧物。
我从未见过他,可每当我命痕发作,那铃声便在风中响起,仿佛有人在远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