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抱着儿子小小的身躯。
身体也不再冷得发抖。
只觉得很温暖。
听说人在冻死前身体会觉得温暖,不觉痛苦,只觉幸福。
也好,至少在最后一刻,我和儿子都是幸福的。
我缓缓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笑容。
2
醒来时,映入纯白的天花板。
我笑了笑,终是跟儿子一起到了天堂。
那便没人再能伤害我们了。
起身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儿子的身影。
只有拧着眉心的裴少峰。
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瞬间收起笑意,“我儿子呢?”
裴少峰嘴角微抽,迟疑片刻安慰道:“孩子总会有的。等你好了—”
脑袋嗡的一声。
跟七年前我流产时一模一样的话。
只是这次我厉声打断了他。
“等我好了再生一个是吗?
你可知道,我因为一次流产和一次生产损伤太大,已经不能再生育了!”
裴少峰一脸诧异,这些年他从未知晓。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粗糙难听,不复往日的甜美。
面目狰狞,跟之前的温柔乖巧模样也大相径庭。
裴少峰任凭白露把我当佣人保姆使唤,在公司作威作福,让员工们瞧不上我这个正牌妻子,我忍了。
任凭他的好兄弟说我是给一块骨头就能开心地摇尾巴的狗,我也忍了。
可是他任凭别人一次又一次害死了我们的亲生孩子。
把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一丁点幸福和指望都给摧毁了。
这一次,我忍不了了。
裴少峰有些心虚,“我不知道这个事,你没说。”
我冷笑一声,“我说了,可你当时忙着给感冒的白小姐做爱心餐,压根没有在意我说的话。”
裴少峰脱口而出:“露露是看我加班辛苦冒雨送宵夜来给我吃才感冒的,我只是为了回报她,这也能有错?”
继续不满道:“怎么每次你都要拿露露来说事?那次是我真的没听清楚,并不是我不在意。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这次我原谅你,好好休息,以后不要再针对露露,她天生胆子小,经不住吓。”
我笑出了声。
在这空荡冰冷的病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拔掉手背上的针,艰难得站起来往外走。
裴少峰拦住我,声音低沉:“你要干什么?”
“我要见儿子。”
“不行,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见了只会加重病情。”
“谁说我有病?是生是死,只有我见到儿子了才算数!”
我拼了命推开裴少峰,可他却纹丝不动。
高声斥责我:“苏棠!你闹够了没有?”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哀求着裴少峰:“老公,你行行好,让我见儿子最后一面好吗?”
结婚后,我很少这么卑微地求裴少峰。
除了在床上。
这些年,我逆来顺受,对裴少峰有求必应,只为在裴家活下去。
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裴少峰的心颤了一下,握住我的手。
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他的手心一如既往地宽厚温暖。
总能察觉到在我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从白露那里匀一丝温暖给我。
而我也会回握他的手,感动于他施舍这微不足道的柔情暖意。
然后继续当一只听话懂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