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救援谎言
末日第三年,我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希望。 救援队的制服洁白耀眼,他们从尸群中杀出血路,朝躲在超市仓库的我伸出手:“幸存者,安全了。” 麻醉针扎进脖子的瞬间,我看见领头那人袖口滑出的金属编号牌——不是救援编码,是实验体标签。
冰冷坚硬的触感最先唤醒我的意识。后颈残留着麻醉针扎入的刺痛,每一次心跳都像要把这痛楚泵向四肢百骸。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白光。几秒钟后,白光凝聚成惨白刺眼的长条形灯管,嵌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嗡嗡作响。
我动了动,金属摩擦的哗啦声立刻响起。手腕和脚踝被沉重的合金镣铐锁着,冰冷的金属紧贴皮肤,硌得生疼。我躺在一个狭长的金属笼子里,笼壁是粗如手指的合金条,缝隙勉强够我伸出一只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浓烈到刺鼻的气味,底下还压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那是血,干涸了很久的血。
我挣扎着坐起身,铁链哗啦作响,牵扯得全身骨头都在呻吟。视野终于清晰起来。
这是一间巨大、空旷、冰冷的囚室。惨白的光从头顶泻下,照亮一排排同样的金属牢笼,像停尸间的抽屉般整齐码放,向幽暗的深处延伸。笼子里大多蜷缩着人影,死寂一片,只有偶尔几声痛苦的呻吟或压抑的啜泣撕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墙壁是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厚重的金属门紧闭,没有窗户,只有高处墙壁上嵌着几个黑黢黢的通风口栅栏,像怪物的眼睛。
“编号7,状态:苏醒。生命体征平稳。”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响起,在死寂的囚室里激起冰冷的回音。我猛地抬头,囚笼正前方墙壁高处,一块巨大的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我的照片——一张在超市仓库里蓬头垢面、眼神惊惶的抓拍。旁边是我的编号:7。下面是一行不断跳动的数据:体温、心率、血压……冰冷的数据,将我切割成一个纯粹的物品。
屏幕下方,滚动着刺眼的猩红大字,伴随着毫无波澜的电子音诵读:
“为人类存续而牺牲,无上光荣。” “个体奉献,铸就文明延续之盾。” “服从即救赎,实验即未来。”
声音一遍遍重复,像无形的锤子敲打着我的耳膜和神经。屏幕的光映在冰冷的牢笼上,也映在我旁边笼子的人脸上。那是个瘦得脱了形的男人,蜷缩在角落里,浑浊的眼睛盯着屏幕,里面是彻底的麻木和空洞。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青紫色的淤痕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目。他像是被这声音和光彻底抽干了灵魂。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希望?获救?那些洁白制服伸出的手,那些“安全了”的许诺……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那张救援的脸在我脑海里扭曲变形,最终定格在他袖口滑落出的金属牌上——不是救援编码,是冰冷的实验体标签。
我不是被救,我是被捕猎了。
2 血之烙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被酸涩的东西堵住。我紧紧抓住冰冷的笼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试图压下那股灭顶的绝望和呕吐感。就在这时,左手小臂内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