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教室里所有慌乱的同学——找药的、尖叫的、试图扶住林晚晚的——动作全部定格了一瞬。紧接着,他们猛地转过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直勾勾地盯住了我!那些眼神,空洞,狂热,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决绝,像一群被操控的丧尸锁定了唯一的猎物!
窒息感。比林晚晚此刻的喘息更让我窒息。
“药…药找到了!”一个女生终于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吸入剂,手抖得厉害,塞进林晚晚嘴里。林晚晚拼命吸了几口,那可怕的窒息感稍微缓解了一点点,但脸色依旧灰败,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被抽掉了骨头,虚弱地喘着气,眼神却怨毒地死死钉在我身上。
“晚晚!晚晚你坚持住!”班长第一个冲到我面前,他的脸因为激动和系统的强制而扭曲,眼珠子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苏禾!救救晚晚!只有你能救她!”
“对!苏禾!把你的肾给晚晚!”赵强像头蛮牛一样挤开人群冲过来,脸上横肉抖动,拳头捏得咯咯响,“快答应!不然晚晚出事我饶不了你!”
“苏禾!你怎么这么冷血!晚晚平时对你多好!”一个平时还算文静的女生此刻面目狰狞,尖声指责,“不就是一颗肾吗?你少一颗又不会死!”
“就是!晚晚的命才最重要!”
“快答应!签同意书!”
“签了它!救晚晚!”
“签!快签!”
七嘴八舌的怒吼、尖叫、指责汇成一股狂暴的声浪,几乎要把教室的屋顶掀翻。无数双手伸向我,推搡着,拉扯着我的胳膊,衣服。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打印着“自愿器官捐献同意书”的A4纸和一支笔,被班长粗暴地塞到了我手里,笔尖差点戳破纸面。
纸是冰凉的。笔是冰凉的。周围那些曾经熟悉的脸,此刻扭曲如恶鬼。林晚晚靠在椅子上,一边艰难地喘息,一边死死盯着我,嘴角竟然勾起一丝极其微弱、充满恶毒和快意的弧度。
时间仿佛凝固了。脑子里那冰冷的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00:09:47…00:09:46…】
剥夺身体机能…瞎?聋?还是死?
被推搡拉扯的身体,在系统的强制和极度的愤怒下微微颤抖。但这一次,除了愤怒,还有一种奇异的冰冷在心底蔓延。像深潭底部泛起的寒意。
我看着眼前这群被系统操控、面目全非的同学,看着林晚晚那怨毒又得意的眼神,看着手里这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自愿”同意书……
突然,我咧开嘴,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绝望的笑。那笑容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讽,像锋利的冰片,瞬间划破了教室里狂热的喧嚣。
拉扯推搡的手停住了。疯狂的叫骂声卡在了喉咙里。所有人,包括虚弱喘息的林晚晚,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常的笑给定住了。几十双空洞或怨毒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要我签字?”我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刚才的推搡有点沙哑,但在骤然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得可怕。我拿着那张纸,晃了晃,“捐肾给林晚晚?”
“废什么话!快签!”赵强最先反应过来,红着眼又要扑上来,被旁边一个还算有点理智的男生下意识地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