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最后一笔,我放下了笔。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江涛的眼睛死死盯着纸面上那已成定局的字迹,像是饿狼终于确认了猎物落入口袋。那种巨大的、几乎要冲昏他头脑的狂喜像电流一样通过他的脸颊肌肉传递出来,甚至让他忽略了那稍显怪异的签名姿态。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份协议抢了过去。他的手指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里的贪婪和释然交织翻滚。他迅速检查着签名的位置和字迹,像是在鉴定一份价值连城的珍宝,反复确认无误后,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终于无法抑制地爬上他的嘴角,越咧越大。
他小心翼翼地将协议对折,再对折,珍重地放进西装内侧口袋里,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把讨嫌的垃圾彻底扫出了家门。
“行了。你也收拾收拾吧,尽快搬出去。具体手续细节我会让律师联系你。”他的语气瞬间松弛下来,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胜利者的施舍和即将迈向“更好未来”的春风得意。他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像是在巡视即将属于他和另一个人的领地,“这里……就不用你管了。”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仿佛我这个人连同这满屋子的痕迹都已经蒸发消失。他转身,径直走向浴室,拖鞋踩着地板,发出踏踏的、胜利者归巢般的轻快脚步声,连背影都透着一种彻底的解脱。
客厅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浴室门关上的咔哒轻响,清晰地落入耳中。
直到听见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
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静默地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石雕。目光却笔直地越过客厅,牢牢锁在厨房流理台上那个安静的奶油蛋糕盒子上。
盒子底部那个隐藏的夹层……那份早上收到的“生日礼物”……那份由公证处老朋友亲自上门交给她、需要“特别保管”的牛皮纸信封……一切都像是沉寂的火山口,只等待着那个致命的开启瞬间。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这一方死寂的空间里成型,冰冷、精确,带着玉石俱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