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颤抖着拨通父母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永恒的忙音,一声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拒绝。他转而给女友苏晴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对话框停留在她昨晚发的那条:“晚安,明天见。”那五个字像一根细针,扎进他最柔软的地方,带着温柔的错觉,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正午时分,赤雾终于淡了些,阳光艰难地穿透血色天幕,投下斑驳的影子。街对面的超市玻璃门碎成蛛网,货架东倒西歪,散落着被踩烂的零食和倾倒的饮料。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蹲在收银台后,怀里紧紧抱着半盒巧克力,手指机械地撕扯着糖纸,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林峰用消防斧的木柄勾住卷帘门,猛地往下压。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女孩抬起头。她的眼睛还算正常,清澈得近乎诡异,可嘴角却裂开,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两排尖锐如刀的牙齿,泛着森然冷光。“叔叔,要吃糖吗?”她笑着站起来,膝盖却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反向弯折,像某种节肢动物般扭曲前行。

斧头劈下的瞬间,林峰闭上了眼。耳畔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的触感。血腥味混着巧克力的甜腻,一股脑涌进鼻腔,他扶着货架剧烈干呕,胃里的酸水灼烧着喉咙,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翻出来。货架第二层,静静摆着苏晴最爱的草莓味酸奶,瓶身标签上,保质期赫然写着——昨天。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三个字:苏晴!林峰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接通,声音都在发抖:“晴晴?是你吗?你在哪儿?”

听筒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神经。然后,一声模糊的嘶吼穿透杂音,断断续续,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救……救我……码头……”

第三章:楼道里的邻居

“林峰?”门外传来两下轻敲,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残烛,是三楼的李奶奶。

林峰握紧消防斧,缓缓拉开门。老太太怀里紧紧抱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调频旋钮已被拧得脱落,垂在一边。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家老头子……他不对劲了。”

她家的防盗门虚掩着,门缝里传出沉重、湿漉漉的喘息,像破旧风箱在艰难拉扯。李奶奶的手抖得厉害,指甲掐进掌心:“他今早去买降压药,回来就开始抓墙……后来我听见他在啃栏杆,就锁他在阳台了……”

话音未落,阳台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钢筋被硬生生咬断。林峰心头一紧,一把将李奶奶推进自己家,反手锁上门。老太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腕上的玉镯硌得他生疼,眼神却异常清醒:“我看见张医生了,就是社区医院那个,他带着好多人往西边走,说那边有军队……说有安全区。”

傍晚,阳台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密集如雨点。林峰悄悄撩开窗帘一角,心猛地沉了下去——几十只鸽子正疯狂撞击着玻璃,眼珠通红如血,爪子上还缠着没烧完的信鸽协会布条,像是从火场逃出的幽灵。其中一只的腿上绑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口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别信穿白大褂的」。

李奶奶突然指着电视,声音发颤:“快看!”屏幕上是刺眼的雪花,断断续续跳出画面——穿防护服的人粗暴地将尖叫的市民推进卡车,动作机械如屠宰。车身上印着的不是红十字,而是某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标志,LOGO下方一行小字清晰可辨:康瑞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