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程志远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铁盒子，里面是他偷偷攒下的"私房钱"——总共两千三百块，原本计划用来报名成人高考的。他数出五百，剩下的又小心藏好。
"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等志明和雨晴都上大学了，我再去读书也不迟。"
第二天清晨五点，程志远就起床了。他轻手轻脚地做好全家人的早餐，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先去上工了，然后骑上那辆吱呀作响的二手自行车，消失在黎明的雾气中。
工地上的活又脏又累，但程志远从不抱怨。中午休息时，工友们聚在一起吃盒饭，有人递给他一支烟。
"小程啊，你这么拼命干活，钱都花哪儿去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买。"老张打量着程志远磨破的袖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程志远笑笑："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你弟弟妹妹都多大了？还靠你养着？"另一个工友插嘴，"我儿子十六岁就出去打零工了。"
程志远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扒拉着盒饭里的饭菜。他知道工友们是好意，但他放不下心中的责任。父亲腰伤后性情大变，母亲体弱多病，弟妹又正是读书的关键时期，他不扛这个家，谁来扛？
下午三点，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工头宣布提前收工，程志远想起妹妹今天放学早，可能会淋雨，便借了工友的电动车去接她。
2
雨水模糊了视线，程志远小心翼翼地骑行在湿滑的路面上。就在距离学校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一辆闯红灯的轿车猛地冲出来——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疼痛，然后是黑暗。
当程志远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毫无知觉。
"醒了？"程建国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眉头紧锁，"医生说你的腿...保不住了。"
程志远的大脑一片空白。腿？保不住？什么意思？
"腰椎严重受损，下肢瘫痪。"医生走过来，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手术很成功，但以后需要轮椅生活，而且...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程志远看到母亲在抹眼泪，弟弟低头玩手机，妹妹则站在窗边，一脸不耐烦。
"医药费...多少钱？"这是程志远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花了八万，后续康复治疗还需要至少五万。"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程建国的脸色变得铁青："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爸，我存折上还有两万..."程志远虚弱地说。
"那也不够！"程建国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这一出事，家里收入断了不说，还要倒贴医药费！志明马上要高考，雨晴也要上大学，你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程志远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父亲的话。他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如今躺在病床上，得到的却是责备？
"老程！孩子刚醒，你说这些干什么！"李爱华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然后转向程志远，"志远啊，你别担心，家里...会想办法的。"
办法是什么？程志远很快就知道了。三天后，父母告诉他，家里决定卖掉那套小房子，搬去郊区租便宜的房子住，用差价支付医药费。
"那志明和雨晴上学怎么办？"程志远焦急地问。郊区离市区远，弟妹上学将非常不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