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商量好了，"程建国语气冷淡，"雨晴住校，志明暂时住他同学家。至于你...出院后跟我们去郊区。"
就这样，程志远的世界崩塌了。他不再是家里的顶梁柱，而成了一个"负担"。更让他心寒的是，住院期间，弟妹只来看过他一次，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说要回去学习。
一个月后，程志远出院了。他的双腿毫无知觉，余生将依赖轮椅。家确实搬到了郊区一个阴暗潮湿的一楼单元，他的"房间"是原来的储物间改的，只有一扇小窗户，终日不见阳光。
最初的日子，家人还会关心他几句。母亲每天给他送饭，父亲偶尔会推他出去晒太阳。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关心越来越少。
"志远，这是今天的饭。"李爱华端来一碗稀粥和一小碟咸菜，"家里最近钱紧，你将就着吃。"
程志远默默接过，他知道弟妹在学校吃的是食堂的营养餐。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喝粥。
夏天过去，秋天来临。程雨晴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程志明也升入了高三。家里的开支更大了，而程志远每月微薄的伤残补助金根本不够用。
"哥，我要买笔记本电脑，大学要用。"程雨晴回家拿生活费时，直接闯进程志远的"房间"，"妈说家里没钱，你那伤残补助不是刚发吗？"
程志远看着妹妹精致的妆容和崭新的裙子，心中一阵刺痛："那钱要交房租..."
"我不管！"程雨晴跺脚，"你知道我同学都用什么电脑吗？最差也是苹果的！我就要个普通的联想都不行？"
最终，程志远还是把补助金给了妹妹。那天晚上，他饿着肚子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家人为妹妹庆祝的笑声，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的寒意。
冬天来了，程志远的日子更加艰难。储物间没有暖气，他的双腿因血液循环不良而长满冻疮。父母很少来看他，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最让他心痛的是弟弟的态度——程志明考上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回来也从不看望哥哥。
除夕夜，全家人在客厅吃年夜饭，程志远却被遗忘在冰冷的储物间。他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闻着飘进来的饭菜香，泪水无声地滑落。
"妈...我饿了..."深夜，他终于忍不住，摇着轮椅来到客厅，却发现饭菜早已收拾干净，家人各自回房睡觉了。
冰箱上了锁——这是上个月开始的"新规矩"，为了防止程志远"偷吃"。
程志远摇着轮椅回到储物间，从床底下摸出半包过期的饼干——这是他最后的存粮。吃下干硬的饼干，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的家人，正在慢慢杀死他。
春天本该带来希望，但对程志远来说，却是更深的绝望。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冻疮溃烂感染，却没钱看病。父母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经常几天不给他送饭。
"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一次争吵中，程建国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那天晚上，程志远发起了高烧。他躺在潮湿的床上，意识模糊，仿佛看到自己的一生在眼前闪回：十七岁辍学打工，二十岁累倒在工地，二十一岁失去双腿...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家人的嫌弃和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