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吼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杀人偿命!”
“狗日的支书!亏我们信你!”
“打死他!给老栓叔报仇!”
积压的恐惧瞬间被点燃,转化为最原始的、暴烈的愤怒。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像野火一样燎原。人群彻底失去了理智,抄起手边的家伙——锄头、铁锹、扁担、木棍……汇成一股挟裹着泥泞和疯狂怒火的洪流,朝着村支书家那幢在村中央、比别家都显得气派些的青砖瓦房涌去。
我被人群裹挟着,踉踉跄跄地往前冲。混乱中,我看到张建国试图解释,他挥舞着双手,嘴唇哆嗦着,但声音完全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怒骂和嘶吼里。他脸上那点仅存的镇定彻底瓦解,只剩下极度的惊恐和绝望。他想后退,想躲回屋里,但汹涌的人潮已经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家那扇刷着红漆的院门撞得粉碎!
“砸!砸了这狗窝!”
“把他揪出来!”
怒吼声震天。愤怒的村民如同狂暴的兽群,锄头、铁锹雨点般砸向窗户、墙壁。玻璃碎裂的哗啦声、砖石崩落的闷响、木门被撞开的轰隆声,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乐章。瓦片像冰雹一样从房顶滚落,砸在院子里和人群身上,激起更疯狂的破坏欲。
“姓张的滚出来!”
“杀人犯!藏不住了!”
人群冲进了堂屋,里面的摆设被掀翻、砸烂。锅碗瓢盆的碎裂声刺耳地响着。手电光在狼藉的屋内疯狂扫射,寻找着目标。
“后院!他肯定躲后院了!”
有人吼着。人群又轰隆隆地涌向后院那两间堆放杂物和柴火的偏房。那低矮的土坯房在疯狂的冲击下显得脆弱不堪。
“撞开!”
几个壮汉退后几步,然后猛地发力,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轰——哗啦!”
木门连同门框,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向内轰然倒塌!连带着半面土坯墙也承受不住,塌陷下来一大片。砖头、土块、碎裂的木头混合着烟尘,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下,瞬间堆满了门口,腾起一大片呛人的灰雾。
混乱中,一件东西被倒塌的砖石瓦砾从隐藏的角落撞了出来,叮叮当当地滚落,一直滚到被火把和手电光照亮的院子中央,沾满了泥土,却异常刺眼地停在众人脚下。
那是一把锄头。
一把沾着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深褐色、近乎发黑干涸血迹的锄头!
血迹深深沁入木柄的纹理,在铁质的锄刃上凝结成块状,在晃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