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声惨叫……」三石把烟锅在地上磕了磕,「跟当初她掉崖时,我听见的一模一样。」
他媳妇没再说话,背对着他躺下,肩膀却一直在抖。
我飘到门口,听见三石在后面嘀咕:「大香说小香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可那天她俩明明吵了架……」
天亮前,我又去了四家。
有个叫老栓的,刚碰到他媳妇的手,护身符就叫了,吓得他连夜把护身符埋在后院。
还有个年轻的,叫狗剩,亲完媳妇才听见惨叫,抱着头蹲在地上哭,说好像看见有人浑身是血地看着他。
天快亮时,我飘回祭坛附近。
看见好几个男人聚在老槐树下,手里都攥着护身符,脸色发白地议论。
「我那护身符也叫了。」
「真的?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声音一模一样,跟有人摔死似的。」
「会不会…… 跟小香有关?」
这话一出,没人敢接了。
大香的窗户亮了,她大概还不知道,这些被情爱花蛊迷了心的男人,心里已经长了刺。
我往符阵外飘,看着太阳慢慢爬上山头。
离大婚还有半天。
这些男人今晚怕是睡不安稳了。
等他们开始怀疑,那情爱花蛊的药性,也就快失效了。
大香,你的新郎,也快醒了。
我得去看看他。
听说他脖子上,也挂着你给的护身符呢。
4. 新郎家的院门没关严,我飘进去时,他正对着镜子系红绸带。
脖子上的护身符晃来晃去,桃木片被磨得发亮。
他娘在旁边絮叨:「圣女特意交代的,这护身符得贴身戴,少了它,婚礼上要出乱子。」
新郎扯了扯红绸带,不耐烦道:「知道了。」
我没往里钻,现在还不是时候。
转身往祭坛飘,老远就看见寨老拄着拐杖在石瓮旁打转。
石瓮埋在祭坛正下方,只露出个瓮口,上面盖着块青石板,缝隙里淌出点黑蜜,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三个后生守在旁边,手里都握着柴刀,眼睛熬得通红。
寨老往瓮口摸了摸,蜡封硬邦邦的,还带着点余温:「都精神点!圣女说了,等净化仪式开始,就把这些蜜全烧了。」
后生们点头,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烧了好,省得再出怪事。」
我往祭坛角落飘,那里堆着些没用的蜡烛头,是去年祭祀剩下的。烛龙虫就藏在蜡烛芯里,细得像线,通体发白,专啃蜡油。
我用怨气裹住一只,往祭坛中央拖。它蜷了蜷身子,突然往石瓮爬,触须在蜡封上碰了碰,立刻张嘴啃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周围的烛龙虫都被引来,密密麻麻爬满瓮口,啃蜡的声音像春蚕嚼桑叶。
寨老还在踱步,时不时往瓮口踢一脚:「这蜜再留着,怕是要出大事。」
一个后生凑过去:「寨老,真要烧?那可是圣女攒了半年的。」
「不烧咋办?」寨老往地上啐了口,「黑成那样,谁敢喝?等下让圣女看见,又要动气。」
烛龙虫啃得更快了,蜡封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洞,黑蜜顺着洞往外渗,在瓮口积成圈黑边。
日头爬到头顶时,大香来了。
穿着红嫁衣,身后跟着八个侍女,手里都捧着桃木枝。
「都准备好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