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第二个会是谁?
我猛地抬起头,脑海里瞬间闪过城中几张富得流油的脸。
这邪术以活人阳气为引,受害者绝不会是寻常百姓。
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不行,我必须在下一条命被取走前,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无论是谁,冒用我父亲的名义行此邪术,我苏家都绝不容他。
我将符纸揣进怀里,转身快步向城中走去。
夜色深沉,街道两旁的灯笼昏黄得如同鬼火。
我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天刚蒙蒙亮,仵作沈青一脚踹开了我的铺门。
"苏白,跟我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钱员外死了。
我被带到钱府时,一股甜腻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
钱员外仰面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正做什么美梦。
他的皮肤薄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青色的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
沈青的一个手下不过是想探探鼻息,指尖轻轻一碰,钱员外的手臂竟像风干的酥糖一样,咔嚓一声,碎了一小块。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青面色铁青,抽出佩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钱员外的胸膛。
没有血,一滴都没有。
胸腔里空空荡荡,五脏六腑全都干枯成了草纸的模样,蜷缩成一团。
而在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绳,死死地缠绕着干枯的心脉。
那绳结的打法,我再熟悉不过。
锁魂结。
我苏家扎纸人时,用来锁住纸人魂魄,防止其逸散的秘传手法。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这结,除了我,只有父亲会。父亲当年唯一收过的外姓学徒林伯,若还在世,论辈分,我该称他一声师兄。
而父亲,已经过世多年。
沈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苏白,这个结,你教过谁?"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绳结,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从未外传过家里的任何手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我猛地摇头,一个尘封多年的名字却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
林伯。
"我没有教过任何人。"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
沈青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我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回铺子取些工具来检查那根红绳,实则是想验证我那个可怕的猜想。
我冲回铺子,在阁楼的角落里翻出了父亲留下的旧账本。
账本的纸页早已泛黄,散发着陈旧的霉味。
我一页页翻过去,终于在二十年前的账页末尾,找到了一行用朱砂笔写下的小字。
"林氏子,天资过人,然心术不纯,禁术不可授。"
日期,正好是林伯被父亲逐出师门的那一天。
我正捏着那页纸,指尖冰凉,铺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沈青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她将一张黄纸拍在桌上,那黄纸边缘卷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
"从钱员外枕头底下搜出来的。"
黄纸上,用血淋淋的字迹写着七个名字。
第一个是周老爷,第二个是钱员外。
第三个名字,笔锋凌厉,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是我的名字,苏白。
沈青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凶手在按名单杀人,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