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么,第二个会是谁?

我猛地抬起头,脑海里瞬间闪过城中几张富得流油的脸。

这邪术以活人阳气为引,受害者绝不会是寻常百姓。

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不行,我必须在下一条命被取走前,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无论是谁,冒用我父亲的名义行此邪术,我苏家都绝不容他。

我将符纸揣进怀里,转身快步向城中走去。

夜色深沉,街道两旁的灯笼昏黄得如同鬼火。

我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天刚蒙蒙亮,仵作沈青一脚踹开了我的铺门。

"苏白,跟我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钱员外死了。

我被带到钱府时,一股甜腻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

钱员外仰面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正做什么美梦。

他的皮肤薄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青色的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

沈青的一个手下不过是想探探鼻息,指尖轻轻一碰,钱员外的手臂竟像风干的酥糖一样,咔嚓一声,碎了一小块。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青面色铁青,抽出佩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钱员外的胸膛。

没有血,一滴都没有。

胸腔里空空荡荡,五脏六腑全都干枯成了草纸的模样,蜷缩成一团。

而在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绳,死死地缠绕着干枯的心脉。

那绳结的打法,我再熟悉不过。

锁魂结。

我苏家扎纸人时,用来锁住纸人魂魄,防止其逸散的秘传手法。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这结,除了我,只有父亲会。父亲当年唯一收过的外姓学徒林伯,若还在世,论辈分,我该称他一声师兄。

而父亲,已经过世多年。

沈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苏白,这个结,你教过谁?"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绳结,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从未外传过家里的任何手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我猛地摇头,一个尘封多年的名字却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

林伯。

"我没有教过任何人。"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

沈青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我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回铺子取些工具来检查那根红绳,实则是想验证我那个可怕的猜想。

我冲回铺子,在阁楼的角落里翻出了父亲留下的旧账本。

账本的纸页早已泛黄,散发着陈旧的霉味。

我一页页翻过去,终于在二十年前的账页末尾,找到了一行用朱砂笔写下的小字。

"林氏子,天资过人,然心术不纯,禁术不可授。"

日期,正好是林伯被父亲逐出师门的那一天。

我正捏着那页纸,指尖冰凉,铺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沈青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她将一张黄纸拍在桌上,那黄纸边缘卷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

"从钱员外枕头底下搜出来的。"

黄纸上,用血淋淋的字迹写着七个名字。

第一个是周老爷,第二个是钱员外。

第三个名字,笔锋凌厉,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是我的名字,苏白。

沈青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凶手在按名单杀人,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