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敲击声停在了门口。接着是敲门声,很轻,三下,和早上送点心的一样。
「林阿姨,」是那个服务生女孩的声音,「我来拿娃娃。」
林淑娟扑过去,把门锁死。她背靠着门,看着窗台上的布娃娃——娃娃正对着她笑,黑纽扣眼睛里好像映出了什么,是个模糊的影子,很高,瘦得像根竹竿。
「规则九:若您在静默时段前未能回到客房,请立刻前往酒店大堂,坐在最靠近前台的椅子上,保持沉默,直至早6点。切勿与任何人交谈,包括前台。」——这条规则是她刚才在布娃娃的衣服里发现的,写在一张撕下来的烟盒纸上,字迹潦草,像是张建军写的,末尾还有个血手印。
可现在离静默时段还有四个小时,她能去哪?大堂有那个穿黑制服的男人,走廊里有木板敲击声,窗外有雾里的影子。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重了点,门板跟着震动。
「林阿姨,开门呀。」女孩的声音变了,不再轻,而是尖细,像指甲刮玻璃,「娃娃是山神的东西,你不能拿。」
窗台上的布娃娃忽然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林淑娟低头去看,娃娃肚子里塞的不是棉花,是晒干的艾草,还有几根头发,黑色的,很长,像是女人的头发。
张建军忽然笑了起来,「嗬嗬」的,像破风箱。他指着门口,说:「让她进来……她是来接我们的……」
林淑娟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光,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和前台小姐的一样。
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哐哐」的,门板在晃。她看见门锁开始松动,黄铜锁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是指甲,很长,黑色的。
她忽然想起规则五:「若您在客房内发现『不属于自己的物品』,请勿触碰,请勿移动,立刻联系前台……」她当初就不该碰那个布娃娃,更不该把它拿进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女孩站在门口,脸上没了笑,眼睛很大,黑洞洞的,和张建军的一样。她的手里拿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块布,是林淑娟早上擦娃娃用的那块,上面的血还没干。
「娃娃呢?」女孩问,声音又轻了下去,像飘在水里的棉花。
林淑娟没说话。她看着女孩身后的走廊,木板敲击声又响了,咚、咚、咚,从走廊尽头过来,这次的声音很重,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地板。
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走廊转角,背着手,看着她,嘴角带着笑。他的脚边,躺着个东西,是王磊,一动不动,脸埋在地毯里,背上插着根树枝,和女孩手里的一样。
雾从门外飘进来,裹着股陈腐的木头味。林淑娟忽然闻到了,那股味道和规则单页上的碎屑、女孩指甲缝里的碎屑、蛋糕上的碎屑,是一样的——是山神的味道。
她最后看了一眼张建军,他还在笑,嘴角咧得很开,像那个布娃娃。
木板敲击声停在了她脚边。
赵言和徐坤从衣柜里出来时,客房里的香薰灭了。青瓷瓶倒在地上,薰衣草撒了一地,颜色灰得发黑。
「快!火柴!」徐坤想起规则三,扑到床头柜前,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果然有盒火柴,老式的,红头,盒面上印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座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