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粥,正睁着大眼睛看我,嘴角还沾着米粒。我从背包里掏出个包装精美的糖果,剥开糖纸递过去:“甜的,吃吧。”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老周,见老周没反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塞进嘴里,小脸上慢慢绽开个怯生生的笑。那笑容很淡,却像颗石子投进观众的情绪池——弹幕里瞬间刷满了“太可爱了”“一定要好好的”。
我知道,该收尾了。再拖下去,观众会腻。
我看了眼时间,对着镜头露出个疲惫却温暖的笑:“家人们,救助站的人说车已经到路口了,就是这边信号不太好,可能有点卡。我先关一下直播,等把大爷和孩子送上车,安顿好了,再开直播给大家报平安,好不好?”
我故意停顿了两秒,等弹幕刷过一片“好的明哥”“辛苦啦”,才轻轻按了影环上的关闭键。
第三章:镜头外的冰冷
视野里的数据流像潮水般退去,弹幕、打赏、共鸣指数……所有虚拟的喧嚣瞬间消失。晨雾似乎更浓了,风刮过集装箱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哭。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抽回被老周抓住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他掌心的污垢蹭在我手背上,看着就烦。
“行了,戏演完了。”我的声音硬邦邦的,像在跟一块石头说话,“钱给你,赶紧走。”
老周愣了一下,怀里的小孩也停下了嚼糖,睁大眼睛看我,刚才那点怯生生的亲近感荡然无存。“你……你说什么?”老周的声音发颤,不是哭,是懵。
“我说,你可以滚了。”我从钱包里抽了两百星币扔在地上,绿色的纸币飘了飘,落在他脚边的泥水里,“这是你今天的酬劳,带孩子的价,比平时多五十。够你们找个临时收容点住两晚了。”
老周的脸“唰”地白了,又瞬间涨得通红。他盯着地上的钱,又抬头看我,眼神里的感激、期待,一点点变成愤怒,像烧起来的野火。“你耍我们?”他猛地站起来,怀里的小孩被吓了一跳,“哇”地哭了出来,“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救助站?上学?都是假的?”
“不然呢?”我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这些流浪汉发起疯来没轻没重,弄脏了我的衣服就麻烦了,“你真以为有人在乎你们死活?他们不过是看个热闹,哭两滴眼泪,打赏点钱,显得自己多善良。我呢,拿他们的钱,给你们点好处,各取所需而已。”
小孩哭得更凶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混着脸上的粥渍往下淌。老周死死咬着牙,突然把保温桶往我脚下一摔——“哐当”一声,剩下的粥洒了一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凝成白块。
“你这粥里掺了什么?”老周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丫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蔫了?”
我低头一看,那小孩果然没了刚才的精神,眼神发直,眼皮耷拉着,嘴角的糖果都快掉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那保温桶里的粥是赞助商给的“试用品”,昨天小王提过一嘴,说加了“温和安神成分”,能让被救助者“更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