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院子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地上的血字消失了,昏迷的王叔也不见了踪影,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只有我掌心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和翻动过的泥土,提醒我那不是梦。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丈夫陈阳刚好醒来。他看见我满身泥污、脸色惨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晚?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他急切地坐起来,伸手想碰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掠过一丝受伤。“你怎么了?”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告诉他,我接到了亡母的电话,挖了自家的院子,还看到了她的鬼魂?他只会觉得我思念过度,疯了。
“我没事,就是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低头走进浴室。
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如纸,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我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条规则:子时不可照镜。
现在是清晨,应该没关系吧?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我总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我。她的眼神深处,藏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冰冷的死气。
我飞快地移开视线,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脸颊。
今天是第一天。规则上说,这是个“十日轮回”。我还有九天。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陈阳想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被我拒绝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看着那张规则纸。
【第九日需献祭至亲】
“至亲”两个字,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我的至亲……除了已经去世的父母,就只剩下陈阳了。
献祭他?不,绝不可能!
我把纸条撕得粉碎,扔进马桶冲走。我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的,是有人在恶作剧。
可当时间指向中午十二点整时,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意志。
一种难以形容的、野兽般的饥饿感猛然攫住了我。我的胃在疯狂地痉挛、灼烧,仿佛有一个无底的黑洞,要吞噬一切。
我从没这么饿过。这种饥饿超越了生理的极限,变成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酷刑。我的眼睛开始发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吃东西。
我像疯了一样冲进厨房,拉开冰箱,抓起里面的东西就往嘴里塞。面包、剩菜、生冷的火腿……我不管不顾,狼吞虎咽,吃相狰狞得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陈阳被我的样子吓坏了。“晚晚,你慢点吃,别噎着!”
我充耳不闻,直到把胃填满,那种可怕的饥饿感才缓缓退去。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和目瞪口呆的丈夫,羞耻和恐惧瞬间淹没了我。
规则……是真的。
正午必须进食,是真的。
那么,子时不可照镜,和第九日献祭至亲,也都是真的。
夜幕再次降临。我早早地上了床,用被子蒙住头。我不敢睡,也不敢睁眼。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知道,子时快到了。
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房间里弥漫,它像一只冰冷的手,引诱着我,拉扯着我,让我去照镜子。
去浴室……去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冲破我的理智。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