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进去。”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泥地里,死死盯着那个从土里冒出来的骨灰盒。黑色的檀木盒子上,雕刻着十二生肖的图案,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眼睛的位置却空洞洞的,像是十二个黑色的漩涡,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这是母亲的骨灰盒,我绝不会认错。下葬那天,是我亲手抚摸过上面的每一个生肖图案。
可它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快亮了。”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在脑海,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在震动。
我打了个寒颤,挣扎着爬起来。理智告诉我这一切荒谬绝伦,可身体的本能却在尖叫着服从。我捡起骨灰盒,它入手冰冷,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将它重新放进挖开的深坑,用铁锹把土一铲一铲地填回去。我不敢去看那张规则纸条,它被我攥在手心,像一块烙铁。
当我填平最后一铲土时,异变陡生。
刚刚被我填平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道细小的缝隙。暗红色的液体从地缝里渗出,像是大地在流血。那液体在月光下迅速凝固,扭曲着组成了一行血字。
【你是第七个玩家】
血字鲜红刺眼,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钻进我的鼻腔。我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上。
玩家?什么玩家?
“刺啦——”
一声尖锐的、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从我身后的客厅传来。我惊恐地回头,只见客厅的落地窗上,一道道白色的划痕正在飞快出现。
紧接着,对楼的窗户“砰”地一声被撞开。邻居王叔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出来,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直地朝着我家冲来。
“啊——!”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一脚踹开我家虚掩的院门。
“王叔?你干什么!”我吓得尖叫起来。
可他根本没有看我。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空气,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那双惊恐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她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我的身后,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
是妈妈。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滚开!从她身上滚开!”王叔嘶吼着,挥舞菜刀朝我冲来。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降临。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只听见“噗通”一声闷响,王叔倒在了我面前,人事不省。
我睁开眼,那个悬浮在我身后的虚影已经消失了。
世界在一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剧烈的心跳声。
我低头看着昏迷的王叔,又看了看掌心那张被汗水浸湿的纸条。一个被我刻意遗忘的画面,猛地冲进我的脑海。
三个月前,母亲坠楼的那一刻。
她躺在血泊中,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天空。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直到法医来了,才费力地从她僵硬的手指里,掰出了一张同样泛黄的、揉皱的纸。
那张纸上,写的也是红色的字。
原来,她坠楼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张规则纸。她也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