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还在继续。
“大哥,怎么办?这小子不接电话。” “还能怎么办?算她倒霉。动手吧,利索点。”
【动手吧。】
江川仿佛能看到,那把冰冷的刀,是如何刺入我的身体。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录音即将结束时,我最后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却清晰地穿透了他的耳膜。
那不是咒骂,不是怨恨。
而是一句近乎卑微的哀求。
“求求了……”
我的声音破碎,断断续续,带着濒死的喘息。
“别……别告诉他我死了……”
“脏了他的轮回……”
“让他以为……我还爱着他,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录音结束,万籁俱寂。
当我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江川像一尊被抽掉所有骨头的雕塑,直直地跪了下去,发出了野兽般绝望的哀嚎。
那句“脏了他的轮回”,像一道最恶毒的诅咒,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红的液体染红了冰冷的地板。
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5
疯了。
江川疯了。
在我“爱他至深”的遗言面前,在他亲手掐灭了那份爱的铁证面前,他彻底疯了。
这股疯劲,没有让他自我毁灭,而是化作了燎原的业火,烧向了那个夺走我一切的人——林若。
林若的个人画展,是她筹备已久的得意之作,是她踏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江川曾为她豪掷千金,包下了城中最好的艺术馆。
开幕式那天,名流云集。林若穿着一身高定礼服,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接受着所有人的赞美。
江川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他穿着一身满是褶皱的黑衣,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画展最中央那幅名为《新生》的画作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杯红酒狠狠地泼了上去。
全场哗然。
林若尖叫着冲过来:“江川!你疯了!你知道这幅画值多少钱吗!”
江川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笑了。
“值钱?”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它再值钱,有我念念的命值钱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资料,狠狠甩在林若的脸上。
“林若,你所有的画,都是抄袭我念念大学时的废稿!你这个窃取别人人生的贼!”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曾经的赞美变成了窃窃私语和鄙夷的目光。林若的脸色由红转白,彻底身败名裂。
但这还不够。
大雨中,江川将林若所有的画作都扔进火堆,火光映着他疯狂而扭曲的脸,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状若疯魔。
他毁了她的一切,就像她毁了我们的人生一样。
他买下了我们曾经一起看中的那套江景房,按照我日记里描述的每一个细节,亲手布置。米白色的沙发,落地的书柜,还有我最想要的那个挂满星星灯的阳台。
他一个人住在里面,守着一座没有女主人的空房子。
林若被逼到绝路,在一个雨夜找到了他,哭着质问:“你不是爱我吗?为了一个死人,你至于吗?”
江川缓缓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