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我叫林薇,至少曾经是。
在我和陈哲结婚三周年的那个晚上,「我」死了。
死状极惨,被烧得面目全非,蜷缩在自家别墅的焦墟里。
警方认定是意外。
我的丈夫陈哲,在得知「噩耗」后,在别墅前院上演了一场足以问鼎奥斯卡的悲情戏码。
他哭得撕心裂肺,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喊着我的名字,那份绝望和痛苦,连见惯了生死的警察都为之动容。
一个月后,他擦干眼泪——或者说演够了,在我父母留下的林氏科技集团元老们的「支持」下,顺理成章地坐进了总裁办公室。
所有人都以为,这起轰动一时的「林氏千金火场丧命」,将以一个悲痛的好丈夫继承亡妻家业的结局收场。
直到他被逮捕,被指控主导了这场谋杀。
直到他在铁证面前崩溃,亲口说出了连警方都未曾掌握的秘密——关于我父母的「意外」车祸。
一
我死了。
死在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死在我精心布置、此刻却一片狼藉的客厅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浓重刺鼻的焦糊味死死缠绕着另一种更为诡异的气息,那是蛋白质被极端高温彻底烧灼后释放出的如同厨房下水道般的恶臭。
每一次呼吸,都像把滚烫的灰烬和腐肉强行灌进肺里。
别墅客厅的中央,昂贵的波斯地毯早已化作一片焦黑扭曲的残骸,曾经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蒙着厚厚一层灰烬和湿漉漉的灭火泡沫。
目光所及,皆是劫后余生般的狰狞景象。
华丽的吊灯砸落下来,水晶碎片混在灰烬里,偶尔反射出一点惨淡的光。
意大利沙发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孤零零地支在那里,像某种巨大昆虫的可怖残骸。
而这一切毁灭景象的中心,蜷缩着那个曾经被称作林薇的人。
像一尊用劣质焦炭勉强捏成的粗糙人偶,被随意丢弃在狼藉之中。
高度炭化,皮肤、肌肉组织、甚至部分骨骼,都在那场狂暴的火焰中化为乌有,只留下一个勉强能分辨出人类轮廓的漆黑躯壳,呈现出一种极度痛苦、自我保护般的蜷缩姿态。
面目彻底模糊,五官融化在焦黑里,无从辨认。
那就是我。
警察们穿着深蓝的制服,像一群沉默的工蚁,在这片死亡画布上小心翼翼地移动。
刺眼的勘察灯光束扫过每一寸可疑的角落,相机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白色的闪光灯一次次无情地定格我的死亡姿态。
他们的交谈声压得很低,嗡嗡地汇成一片背景噪音。
「不行,碳化程度太高了,任何有意义的 DNA 片段都毁了。常规手段提取身份信息,没戏。」
「液化气管道老化,遇到明火发生爆炸,整个一层全部被烧毁。」
「死者生前有熏香助眠的习惯,应该是香火引燃了天然气,加上密闭空间,产生了爆炸。」
「别墅客厅里有大量气球、泡沫板等易燃易爆物品,应该是结婚纪念日装扮用的,起到了助燃的效果,所以烧得比较彻底。」
「现场没有发现入侵痕迹,没有人为破坏痕迹,没有生物痕迹指向。」
这栋位于市郊的奢华别墅,像一个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