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审判席上。法官的眼神威严而探究。
漫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曼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似乎想说什么,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挣扎。那目光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甘的火焰,一丝想要撕裂真相的疯狂。她的视线,甚至下意识地、极其锐利地刺向旁听席上那三个沉默的证人,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
刘哥似乎被那目光烫到,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赵姐避开了她的视线。张胖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然而,那挣扎的光芒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秒。江曼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熄灭,最终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潭水。所有的抗争、辩解、愤怒、委屈,都在这一刻被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疲惫彻底吞噬。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重新垂下了头。肩膀垮塌下去,整个人仿佛矮了一截。她用一种低哑的、没有任何起伏的、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说:
“……没有。我认罪。”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空旷的法庭里激起无声的回响。旁听席上传来几声压抑的、意义不明的叹息。辩护律师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法槌落下,声音沉闷而威严。
“咚!”
(五)
半年后。
监狱厚重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充斥着绝望和规则的世界。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毫无遮挡地刮在江曼脸上。她只穿着单薄的外套,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体微微发抖。
外面,天是灰蒙蒙的,云层低低的压着,街道空旷,行人稀少。一辆捷达停在马路对面,车旁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的人。
是刘哥。他搓着手,看见江曼出来,脸上挤出一点不太自然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嫂子……呃,江曼,”他有些局促地改口,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江曼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那个……辉哥他……你也知道,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