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刺耳的警报声依旧在尖叫,红色的灯光疯狂闪烁。但所有人都僵住了,如同被施了石化咒语。那几个研究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难以置信地看着前一秒还在咆哮的导师,下一秒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般瘫倒在地。
林森也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无意识抬起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凉意。再看向地上瘫软如泥、双目空洞、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的孙博文。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惊骇和一种……诡异快感的寒流,瞬间从脊椎骨窜升到头顶!
刚才……那是什么?
那点蓝光……是从我身体里出去的?
孙博文他……他怎么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研究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尖叫起来:“孙……孙老师!您怎么了?!快!快叫救护车啊!”
尖叫声打破了凝固的恐惧,实验室里瞬间乱作一团。有人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有人试图去搀扶孙博文,更多的人则是惊恐地、带着难以理解的目光,偷偷看向依旧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林森。
林森没有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只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住心脏,但在这极致的恐惧深处,一种近乎野蛮的、黑暗的、报复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是他!是他剽窃我的成果!是他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是他毁了我的一切!
而现在……他倒了?像条死狗一样?
刚才那种感觉……那种奇异的、仿佛能掌控他人情绪的感觉……
林森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却丝毫无法压制心中那个疯狂滋生的念头。
这不是结束。
这……仅仅是开始。
……
一周后,林森独自一人,站在学校边缘那个废弃多年的旧生物实验楼里。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菌和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气味。阳光透过布满污垢的高窗,斜斜地射入,在布满裂纹的水泥地上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柱,光柱里,尘埃如同微小的精灵般飞舞。这里远离喧嚣,只有风穿过破窗时发出的呜咽,以及老鼠在管道里窸窸窣窣的跑动声。
在他面前,一张摇摇欲坠、布满可疑污渍的实验台上,几个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透明玻璃罐整齐地排列着。罐子里盛放着浑浊的培养液,液体的颜色呈现出一种病态、浑浊的黄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而在这些浑浊的液体中,一些奇异的存在正在缓慢地生长。
它们形态各异,但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半透明的质感。有的像一团纠缠的、半透明的凝胶,中心隐约透出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点;有的则勉强能看出类似水母伞盖的雏形,边缘生长出细若游丝、近乎透明的触须,在培养液中极其缓慢地、无意识地蠕动漂浮着。这些新生的“个体”极其微小,生命气息也极其微弱,远不如当初砸在他脸上的那个“母体”强大。它们身上的蓝色荧光极其黯淡,如同风中的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