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浑浊的眼睛看着春杏,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石头看着春杏,又看看炕上的娘,再想想空空的米缸和外面的饿殍,绝望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他知道,春杏说的是对的,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他猛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刘婆子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赶紧说:“那我这就去回话!沈府的人说了,今天就能来,契约一签,立马先给五石粮食和十两银子,让你们先救急!”

说完,她扭着腰,急匆匆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春杏、石头,还有炕上泪流满面的婆婆。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悲伤的气息,连从破洞钻进来的阳光,都显得那么刺眼。

春杏走到石头身边,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石头,别哭。我去几年,生了儿子就回来。到时候,咱们有粮食,有银子,好好把房子修修,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石头抬起头,满脸泪水,看着春杏,嘴唇哆嗦着:“杏儿……苦了你了……我不是人……我没本事……”

春杏伸出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苦涩,也带着一丝期盼:“说啥呢?咱是一家人。等我回来。”

她心里知道,这一去,前路未卜。大户人家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更何况,她是去当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可她没有选择,为了婆婆,为了石头,为了能活下去,她只能走这条路。

太阳慢慢西斜,把天边的云彩染成了血红色,像极了婆婆咳出的血。春杏坐在炕边,给婆婆擦了擦脸,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活着回来,回到这个虽然破败,却有她牵挂的人的家。

第二章 契约与离别

傍晚时分,刘婆子带着两个穿着体面的家丁来了,还跟着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手里拿着笔墨纸砚和一张写好的契约。

为首的家丁是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眼神锐利,上下打量了春杏几眼,对刘婆子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石头把家里仅有的一张破桌子搬到院子里,账房先生把契约铺在桌上,又拿出一方砚台,研好了墨。

“沈府的规矩,”账房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说,“李氏春杏,现年二十岁,自愿入沈府为老爷诞育子嗣,典期三年。三年内,若能诞下男婴,契约即刻终止,沈府支付二十石粮食、五十两白银,送李氏归家。若诞下女婴,则需继续留府,直至诞下男婴为止,典期可顺延。若三年期满仍未诞下男婴,沈府有权将李氏送归,只支付十石粮食,不另付银两。入府期间,李氏需遵守沈府规矩,不得擅自离府,不得与外男私通,否则,契约作废,一切后果自负。”

他顿了顿,看了春杏一眼:“你都听明白了?”

春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尤其是听到“若诞下女婴,则需继续留府”和“不得与外男私通”这几句,脸上一阵发烫,又一阵发冷。但她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