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回头。心，猛地往下一沉。
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陈默被三个男生围住了。为首的是张强，班里有名的刺头，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成绩稀烂却总爱拉帮结派。他此刻一只脚嚣张地踩在陈默旁边的空椅子上，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到陈默的眼镜片上，脸上挂着那种惯常的、令人作呕的戏谑笑容。另外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像哼哈二将，不怀好意地堵着去路。
“喂，陈‘墨’水儿，”张强故意模仿着陈默的口音，把“默”字拖得又长又怪，“听说你哥是体育老师？啧，怎么你像个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就倒？说话还漏风？”他伸手，用一根手指极其轻佻地戳了戳陈默的肩膀。
陈默的身体明显地绷紧了。他低着头，厚厚的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看不清表情。他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腿上的物理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面对张强的挑衅和推搡，他没有反抗，只是肩膀微微缩着，像一只被逼到角落、试图用沉默和蜷缩来保护自己的小兽。那单薄的身体在几个高大的身影包围下，显得那么无助。
“问你话呢！哑巴啦？”张强旁边一个男生猛地推了陈默一把。
陈默的身体晃了一下，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依旧死死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那倔强的沉默，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刺激。
一股火气“噌”地一下直冲我的头顶！那火气烧掉了所有犹豫和顾虑，烧得我手脚发麻，也烧掉了这些天来横亘在我们之间那堵名为“尴尬”的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我“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全班的目光，包括张强那伙人惊愕的目光，瞬间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几步冲到教室后排，在张强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插进了陈默和张强之间，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张强那只还想戳过去的手。我站得笔直，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着，眼睛死死盯着张强那张错愕又渐渐阴沉下来的脸。
“张强！你有完没完？！”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异常清晰，带着一股我自己都陌生的强硬，“欺负人很有意思吗？显你能耐了是吧？”
张强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冲出来，更没料到我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脸上的戏谑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取代，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宋晓阳？关你屁事！滚一边去！”
“就关我的事！”我毫不退让地迎着他凶狠的目光，声音又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你们几个天天除了欺负人还会干什么？有本事比成绩啊！陈默哪次考试不甩你们几条街？！”我越说越快，积压的情绪找到了出口，“再动他一下试试？信不信我马上报告班主任，再不行直接去找年级主任！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嚣张！”
我像一只炸毛护崽的母鸡，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一样砸出去。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同学都屏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张强被我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毫不退缩的气势噎住了，他瞪着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里闪过一丝狼狈和难以置信。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只管学习的数学课代表，会为了那个“土包子”当众跟他翻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