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凶狠地瞪着我,又扫了一眼我身后依旧低着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陈默,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眼神复杂极了,有被当众顶撞的暴怒,有下不来台的难堪,还有一种……我说不清的、像是某种东西被击碎的晦暗。最终,那凶狠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种灰败的颓然和……一丝受伤?他猛地收回踩着椅子的脚,狠狠地啐了一口。
“行!宋晓阳,你行!护着他?”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又刺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走着瞧!”他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眼神最后极其复杂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随即猛地一挥手,带着他那两个同样有点懵的跟班,撞开几张桌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门被摔得震天响。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好几秒,才被低低的议论声打破。
我站在原地,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股支撑着我的勇气像潮水一样退去,留下的是虚脱般的后怕和迟来的尴尬。我不敢回头,不敢看身后那个我刚刚“护”住的人。脸上热辣辣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就在我窘迫得几乎要落荒而逃时,身后传来一个极低、极轻,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
“谢……谢谢你。”
是陈默的声音。那熟悉的、平翘舌依旧不分明的口音,此刻却像一股温热的细流,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和一种笨拙的真诚,小心翼翼地淌过这凝固的空气,轻轻拂过我的耳膜。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断续,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窃窃私语,直直地撞进我心里。
我的身体僵住了,心脏像是被那短短的三个字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又酸又软。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