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像这个可能,一股奇异的暖流就冲散了身体的剧痛和寒冷。原来我真的曾挣脱过这泥沼,真的曾把他们踩在脚下,碾碎过他们的骄傲和生命!这认知带来的隐秘快感,甚至盖过了婆子们接连落下的棍棒。
“啪!啪!啪!”棍棒抽打在背上、腿上,沉闷而凶狠。我蜷缩着,用胳膊护着头脸,发出压抑的痛哼和求饶。
“大小姐……饶了奴婢吧……求您了……”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李容月欣赏着我在地上翻滚的惨状,那疯狂的笑意又慢慢沉淀下去,变回一种深沉的、带着岁月痕迹的冰冷。她不再看行刑,仿佛这景象已引不起她更大的兴趣,只是慢条斯理地拢了拢狐裘的领口。
“停手。”
婆子们立刻住了手。
柴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带来更猛烈的风雪和一道颀长的身影。萧景琰披着玄色大氅,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目光先是焦灼地落在李容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失而复得的珍视。待他转向我时,那点温度瞬间褪尽,只剩下万年寒冰般的冷酷和毫不掩饰的杀机。
李容月看到他,方才沉淀下去的情绪又翻涌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殿下是来英雄救美的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生硬,甚至带着挑衅。这绝不是从前那个在萧景琰面前永远温婉柔顺、生怕行差踏错的李容月。
萧景琰眉头微蹙,却并未动怒,反而放柔了声音:“容月,莫要气坏了身子。一个贱婢,不值得你动肝火。”他上前一步,自然地揽住李容月的肩,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李容月紧绷的身体在他臂弯里慢慢软化,虽然脸上依旧冷若冰霜,但那眼神深处,一丝前世残留的、几乎成为本能的依赖和迷恋,还是泄露了出来。她半推半就地被他哄着,离开了这充满血腥和污秽的柴房。
门没有关严,寒风灌入。
柴房里只剩下我和萧景琰。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碾下来。他一步步走近,锦靴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玄色大氅的下摆停在我眼前,带着上等熏香的冷冽气息。
我艰难地抬起头,泪水糊了满脸,透过肿胀的眼缝,努力看向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呼唤:“殿下……奴婢冤枉……”
话音未落,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淹没了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俯下身,那张曾对我流露过怜惜的俊美面孔此刻扭曲着,被一种刻骨的恨意浸透,那双凤眸里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焚成灰烬。
“李念云,”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砸进我的耳膜,“死?太便宜你了。孤不会让你死。”他的手收得更紧,我感觉颈骨都在呻吟,“孤要你活着,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榨干,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发髻深处,那根被我日夜打磨得锋利如针的银簪,冰冷地贴着我的头皮。只要再往下压一寸,我的手指就能碰到它。萧景琰,大梁的三皇子,若今日真死在这永宁侯府的柴房里……
这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