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留言“夜里无论谁敲门都别开”,凌晨三点,敲门声响起,门缝下塞进一把你房间的钥匙。
钥匙落在地毯上,像一枚被冻硬的月亮。
林觉捡起来,指腹立刻被划开一道细口——血珠滚落,钥匙却吸得干干净净。门外走廊空空荡荡,只有指示灯在眨眼,像谁把烟头摁在黑暗里。他想起房东老太太那句沙哑的嘱咐:
“夜里无论谁敲门都别开,除非——”
她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把后半句咽回没牙的嘴里,只剩下咯咯的干笑。
林觉是来山里写生的,民宿只有三层,八个房间,今晚却只住了他一个人。
钥匙和他口袋里原本那把一模一样,齿槽、磨损、甚至钥匙圈上的划痕都毫无差别。他试着把两把钥匙并排放在桌面,像对着镜子——镜子里那把忽然轻轻转了九十度,齿尖对准他。
叮当。
不是金属声,像骨头撞骨头。
02:57。
墙皮开始渗水,颜色暗红,带着铁锈味。水渍沿着壁布往下爬,在离地一米的位置停住,勾勒出门框的形状。
敲门声就在这时来了——
咚、咚、咚。
三声,不紧不慢,像心脏在胸腔外跳。
林觉屏住呼吸,手机信号全无,连紧急呼叫都灰掉。敲门声又重复一遍,这次多了拖长的指甲刮擦。
他盯着门锁,锁芯自己慢慢转动,半圈,再半圈……却始终没有打开。
钥匙孔里,有东西在往里看——
那是一只充血的眼球,瞳孔细得像针。
眼球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林觉脸上,眼皮“啪”地合上,门缝下随即被塞进第二张纸条:
“借你钥匙,还你门。”
林觉想起入住时前台那本发黄的登记簿。他前面一页,住客的姓名全被黑线涂掉,唯独留下了日期——
都是农历七月半。
而今天,也是七月半。
他把两张钥匙攥在手心,冰得指节发青。忽然,两把钥匙像融化的蜡一样黏在一起,越拧越长,变成一把锈红色的老式铁钥匙,齿槽里嵌着碎指甲。
与此同时,门锁“咔哒”一声,自己开了。
门后却不是走廊,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湿漉漉的腥味扑面而来。
石阶尽头,一盏白纸灯笼摇晃,灯笼上写着房东的名字:
“李 槐 枝”。
林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下去,也许只是腿在动,而意识被留在了房间里。
石阶尽头是一间低矮的地下室,四壁贴满照片——每一张都是民宿的房客,站在同一个位置,背对血红的月亮。
照片里的他们,脖子上都挂着一把钥匙。
最中央空着一个位置,正好能站下一个人。
房东背对他蹲在地上,用一口铁锅熬着暗红的蜡。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脸是空的,只有一张嘴裂到耳根:
“借你钥匙,还你门。”
她举起勺子,蜡油顺着勺沿滴落,在半空凝成一把新钥匙——齿槽里,倒映着林觉惊恐的脸。
老太太的声音像从钥匙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