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那儿去,月亮要拍照了。”
咔嚓。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林觉看见自己仍站在房间里,手握钥匙,脸色煞白。
原来刚才下楼的是照片里的“他”。
真正的他,被永远留在了那张新洗出的相片里——
血月当空,脖子上的钥匙闪着潮湿的光。
而房间的门大敞,门外走廊延伸成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石阶。
房东的声音顺着门缝飘进来,像一张湿漉漉的纸条:
“下一位房客,三点到。”
三点整,门铃响了。
不是敲门,是清脆的“叮——咚”,像深夜便利店的感应器。
林觉——或者说那张照片里的“林觉”——仍然挂着,脖子上的钥匙渐渐勒进皮肤。真正的他还困在照片里,透过相纸冷冷地注视着房间。
门外的人拖着行李箱,轮子碾过走廊的长地毯,发出雨点般的闷响。
咔哒。
门把旋开,一个戴鸭舌帽的女孩探头进来。
“有人吗?我订了302。”
她的声音像刚解冻的泉水,清亮却带着一点疲惫。
房间内的灯光忽地闪了一下。
林觉在照片里拼命眨眼,想提醒她快逃,可相纸表面只是浮起一层雾。
女孩没看见他,却看见了桌上那把锈红色的铁钥匙。
“咦,房东已经提前把钥匙放好啦?”
她随手把鸭舌帽挂在门后——帽檐上别着一枚小小的月牙形发卡,银白,锋利。
房东没有出现,但墙上的挂钟“咯噔”一声,三根指针一起指向12。
时间像被剪断,窗外的月亮猛地胀大一圈,血红得几乎滴下浆液。
女孩把行李推到床边,打开箱子,最上层是一叠画纸,用回形针别着一张素描:
——民宿的正面,三层小楼,门口挂着白纸灯笼。
只是画里的灯笼没有光,反而在滴血。
她没察觉异样,把画放到桌上。素描的背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别让它照到你。”
“它”指的是什么,女孩还没来得及想,头顶的吊灯突然熄灭。
整栋楼陷入彻底的黑暗,只剩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牌幽幽发亮。
照到她脸上的,是窗外的那轮血月。
月光滑过之处,木纹地板渗出细小的血管,像被针扎破的皮肤。
女孩一脚踏上去,血管就爆裂,喷出暗红的细线,缠住她的脚踝。
她惊叫一声,想往门口退,却发现门不见了——原本应该是门框的位置,只剩一堵新砌的墙,墙皮还是湿的。
“有人吗?!”
回答她的是钥匙的叮当。
那把锈红色的铁钥匙悬浮在半空,齿尖对准她,像一条嗅到血腥的蚂蟥。
女孩想起房东在平台上的留言:
“夜里无论谁敲门都别开,除非——”
除非后面是什么?她当时只当是民宿惯常的恶作剧。
钥匙忽然飞射,擦过她的耳廓,划出一道血痕。血珠溅到素描上,那盏纸灯笼瞬间被染得通红。
灯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