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踏进民宿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新的钥匙胚。
林觉一步步逼近,眼里没有恶意,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
“借你钥匙,还你门。”
女孩忽然笑了,笑声短促却锋利。
她摘下鸭舌帽,露出月牙形的发卡。
发卡边缘闪着银光,锋利得能割断月光。
她把发卡对准自己的胸口,猛地一划。
皮肤裂开,却没有血,只掉出一把细小的、乳白色的钥匙。
钥匙落在地上,发出玻璃般的脆响,碎成粉末。
粉末扬起,像一场逆行的雪。
雪落之处,血月、走廊、钥匙雨,统统开始崩塌。
林觉怔住。
他第一次露出人的表情——惊恐。
“你……你怎么会有‘母钥’?”
女孩没回答,只是弯腰从行李箱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房东老太太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脖子上挂着乳白色的月牙形钥匙。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褪色的钢笔字:
“若有一日血月再临,碎母钥,可绝后患。”
女孩把照片递到林觉面前。
“她是你母亲?”
林觉摇头,又点头,像忘了自己的身世。
“我……我不记得了。”
他手里的锈钥匙开始剧烈颤抖,发出高频的蜂鸣。
整栋楼随之震荡,墙体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钢筋——每一根钢筋的末端,都焊接着一把钥匙。
钥匙们同时转动,发出海啸般的金属轰鸣。
“快走!”
女孩抓住林觉的手腕,拉着他冲向一楼大厅。
前台空无一人,登记簿却摊在桌上,最新一页写着:
入住人:林觉
退房时间:——
备注:钥匙未还
女孩一把撕下那页,连同自己那张被洗衣机泡烂的照片,一起塞进前台旁的碎纸机。
碎纸机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刀片瞬间崩裂。
与此同时,整栋民宿的灯全部熄灭。
真正的黑暗降临。
再亮时,天已破晓。
山雾弥漫,鸟鸣清脆。
民宿不见了,只剩一块空地,杂草丛生,中央立着半扇焦黑的门框。
门框上挂着一把锈红色的钥匙,齿槽里嵌着碎指甲。
林觉和女孩站在空地上,脚下是潮湿的泥土,昨夜的一切像一场共有的噩梦。
女孩弯腰,想捡起那把钥匙。
林觉拦住她。
“别碰,它还在找人。”
女孩抬头,看见远处山路上,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车顶的灯牌闪着:
“血月民宿·免费接送”。
车窗摇下,司机转过头——
是房东老太太,嘴裂到耳根,手里晃着一把崭新的钥匙。
她朝他们招手:
“两位,要退房吗?”
女孩握紧月牙发卡,指节泛白。
林觉低声说:
“这门关不上了,除非有人从里面锁。”
他看向女孩,眼里第一次有恳求。
“你愿意留下来吗?做下一个房东,替我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