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5-08-17 02:19:06

心脏猛地一缩,剧痛再次炸开,比醒来前的黑暗更清晰地碾过全身。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肺腔里干涩得像久旱开裂的河床。嗓子眼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甜腥味。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床脚。那里放着一个小得可怜的廉价布包,拉链开着,里面胡乱塞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那本深红色的硬壳本子——房产证,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刺眼地压在衣服的最上面。

在酒店昏倒后发生了什么?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是林海或者他那“温柔贴心”的新欢?还是我那刻薄却可能仅存一丝“人道”的婆婆,像随手丢弃垃圾一样,让人把我扔到这个三流街边小旅馆?

巨大的屈辱感像滚烫的岩浆从脚底涌起,瞬间吞噬了四肢百骸。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昏暗的光线里走进来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保洁服,手里端着个印着廉俗花卉的红色塑料盆和毛巾。

她看见我醒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塑料盆放在门边的水泥地上,语气平板无波:“醒了?醒了就好。喏,水龙头在外面走廊右手边,公共的。”她下巴朝门外方向随意地点了点,“门口有卖包子的,两块钱一个,凑合垫点吧。”目光在我煞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和些微的麻木,“哦对了,房费给了三天。”

三天……是施舍?是买断?还是在给他们那龌龊的幸福留出更多的准备时间?

我没有问,也不想知道答案。喉咙干涩发痛,像被砂纸打磨过。

中年女人放下东西就转身离开了,木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重新将我锁进了这个小世界。空气里重新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霉味和我沉重的心跳声。

胃里一阵阵翻搅绞痛,强烈的生理需求压倒性地袭来。三天?我在黑暗里躺了多久?那个“房费给了三天”的期限,像无形的绳索突然勒紧。

三天……这冰冷的数字像一只突然扼住我喉咙的手。

是施舍?是限时清场?还是他们给那龌龊幸福腾笼换鸟预留的时间?

胃囊一阵阵痉挛,绞痛的饥饿感几乎要掀翻天灵盖,比屈辱来得更直接凶猛。三天?我在昏沉里流逝了多少时间?那“三天”的房费像一个不断滴答作响的倒计时炸弹,在我麻木的神经上冰冷地跳动着。

不能再躺下去了。

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和酸痛。我咬着牙,挪动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几乎是挣扎着把自己“拔”到床下。双脚触到冰冷的水泥地面,寒气瞬间穿透薄薄的廉价一次性拖鞋,刺入脚心。

挪到门外。走廊狭窄、幽暗,弥漫着更浓重的油污和汗臭混合的气息。右手边的公共洗漱间里水流声哗哗作响。我走进去,站在满是污渍和水垢的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的女人让我瞬间打了个寒噤。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眼下两团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湿透的头发虽然已干了大半,却变得枯草般纠结打绺,一绺绺地贴在汗津津的额角、颈后。身上那件出事前穿的薄外套也干了,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着些许说不清来历的污渍,散发着雨水和灰尘混合的馊味。脖颈处被婆婆尖利指甲划破的地方,渗出的血痕已经结成了褐色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