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呵,你儿子?”林薇薇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重新端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嘴角扯出一个刻薄的弧度,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要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一个野种罢了!承砚不过是可怜他,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她嫌恶地瞥了一眼阳阳手背上的烫伤,“小小年纪就眼神不正,跟他那不要脸的妈一样,看着就让人恶心!我替你管教管教,怎么了?”

“野种?”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林薇薇话语里那赤裸裸的恶意和指向不明的污蔑,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神经。一个模糊又惊悚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不…不可能…她用力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当务之急是阳阳的伤!她死死抱着孩子,不再看林薇薇那张扭曲的脸,转身就要冲回房间找水处理伤口。

“拦住她!”林薇薇厉声命令闻声赶来的两个佣人。

两个女佣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拦在了苏晚面前。

“让开!”苏晚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濒临断裂的弓弦。

“苏小姐,您别让我们难做…”一个年长些的佣人低声道,眼神躲闪。

就在僵持之际,楼梯上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顾承砚穿着睡袍,出现在楼梯拐角。他显然是被楼下的动静惊动,眉头紧锁,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灯光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那双曾经让苏晚沉溺的眼眸,此刻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吵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楼梯口,扫过林薇薇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脸,扫过苏晚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阳阳,最后,落在了阳阳手背上那个刺目的新鲜烫伤上。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承砚!”林薇薇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过去,抓住顾承砚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吓死我了!她疯了!我不过是想看看孩子,这孩子突然扑上来抓我,我手一抖…烟就…她就冲出来要杀我!你看她那个样子!承砚,明天就是我们的大日子,她存心要搅局啊!”

恶人先告状。苏晚抱着孩子,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只是抬起头,那双被恨意烧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顾承砚脸上,像两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她一个字也没说,也不需要说。那道疤痕在粗粝的佣人制服领口下若隐若现,怀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手背上无法抵赖的伤痕,就是最无声、也最有力的控诉。

顾承砚的目光在苏晚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阳阳手背的烫伤。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最终,那点微澜被深潭般的冷漠彻底吞没。

“够了。”他的声音毫无温度,像一块坚冰砸落,“张妈,带她回房,看好孩子。薇薇,你跟我上来。”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晚和阳阳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件碍眼的垃圾。他伸手揽住林薇薇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转身向楼上走去。

林薇薇依偎在顾承砚怀里,回头瞥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胜利的、淬毒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