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冷雨敲在玻璃幕墙上，像无数根细针扎在陈砚的神经上。
他站在“筑境”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屏幕上银行发来的最后通牒——明天中午之前，若不能还清拖欠三个月的房租，物业将强制清场。
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设计图散落得满地都是，模型架子空了大半。
上周，最后一个合伙人背着他接了私活跑路，还卷走了客户预付的五十万定金。
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张姐的电话。
陈砚深吸一口气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尖利的声音刺穿耳膜：“陈砚！别跟我耍花样！明天中午十二点，要么交钱，要么卷铺盖滚蛋！我可告诉你，已经有人看中这地方了，开价比你高一半！”
“张姐，再宽限三天，就三天……”
“三天？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张姐冷笑一声，“我可不管你什么设计师梦，现实点吧，你那堆图纸能当饭吃？”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陈砚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想起三年前创立工作室时的意气风发，那时他信誓旦旦地对所有人说，要做出让这座城市记住的建筑设计。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简洁得像一份通知：“明晚八点，铂悦酒店1808房，谈一笔交易。对你我都有利。——苏宁微”
陈砚皱起眉，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不认识叫苏宁微的人，多半是诈骗短信。
但此刻的他，连被诈骗的资格都没有——他身无分文，连明天的饭钱都没着落。
雨越下越大，工作室的玻璃上凝结出蜿蜒的水痕，像一张哭花的脸。
陈砚捡起脚边一张被踩皱的设计图，那是他为城东旧厂区改造做的方案，线条里藏着他对老建筑的全部执念。
可现在，这张纸和废纸没什么两样。
02
第二天中午，陈砚果然被物业堵在了工作室门口。
四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把他的电脑、模型和图纸往楼下搬，张姐叉着腰站在一旁监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动作快点！别耽误新租客下午来看房！”她朝壮汉们喊道，转头看见陈砚站在原地不动，又走过来推了他一把，“看什么看？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陈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看着自己熬了无数个通宵画的图纸被随意扔进纸箱，模型零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心脏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等等。”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楼梯口传来。
陈砚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的女人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眉眼锐利，手里把玩着一串黑檀木手串。
她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手里提着公文包，神色恭敬。
张姐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苏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下午才……”
被称作“苏小姐”的女人没理她，目光落在陈砚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你是陈砚？”
陈砚愣住了，这才认出对方——昨天短信里的苏宁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