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神绝望,“行宁,我不是在玩,我好像溺水了,怎么也爬不起来。”
我沉默地看着他。那个在照片里卑微臣服的凌术,和眼前这个被童年阴影胁迫压垮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我们都是溺水的人,只不过挣扎的姿态不同。
“谁不是呢?”我站起身,灌下最后一口酒,“当年我妈躺在病床上,攥着我的手说,‘宁宁,你不嫁个男人,妈死不瞑目!家里的厂子也要垮了……’她以死逼我,所以我才选了你这张安全牌。”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以为你只是不爱女人,没关系,我也不爱男人。我们各取所需,相安无事。我甚至觉得对你有那么一点责任,尽量做个好妻子。”
我转过身,“可你呢?凌术,你让我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也让他自己成了个可怜虫。你早该把一切处理好,而不是搞得乱七八糟。”
他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一句话。
“行了!”我压下翻涌的情绪,让自己回归平静,“我们得赶紧想个对策。”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更是千疮百孔,必须结束。”我继续说。
凌术身体僵硬,眼睛里充满恐惧和茫然。
“我们不能同归于尽,至少我不想。”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摆脱一切之前,我们得合作。”
“合作?”
“对,”我肯定道,“第一,稳住唐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哄、骗、求 甚至……,总之,让他闭嘴,滚远点。”
凌术听到我这样说,满脸都是羞愧,耳朵也肉眼可见的红了。
“第二,应付两边的父母。就说我们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许提。”
我伸出手,不是要拉他起来,而是谈判者。
“这是唯一的路。你同意,最好。你如果不同意?”我冷笑一声,“我就把你那些精彩绝伦的照片,还有你爸看中的家族荣耀,一起送给他当礼物。你会死得更难看。”
他盯着我的手看了好久,终于,极其缓慢地,伸出了还在颤抖的手。
“好。”他眼里透露出劫后余生的疲惫。
6
第二天。
凌术成功哄骗唐锐答应和我们谈判。
完美的谈判策略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但当真正站在约定的、远离市区的废弃仓库门口时,还是激起了本能的颤栗。
凌术躲在我身后半步,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记住,”我压低声音,没回头,“按计划来。别看他眼睛,别露怯。把他当成一个必须解决的麻烦合同。”
凌术艰难地“嗯”了一声,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我的衣角,又像被烫到松开。
这细微的动作让我心头一刺,想起摊牌夜他的绝望。
但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
仓库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唐锐叼着烟,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穿着宽松黑T恤,眼神邪恶,先在我脸上过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最后落到陈默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哟,凌总,来了?还带了护花使者?”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