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向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深灰色的漠然烟雾似乎翻涌了一下,“苏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逼近她,带着雪茄辛辣气息的热气几乎喷到她的脸上。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一丝被冒犯的、属于掌控者的怒火,瞳孔深处,一丝代表怒意的暗红烟雾开始滋生。
“离开我?”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拿什么活?嗯?就凭你那堆被评委批得一文不值的‘香水’?还是凭你那点可怜的、被顾太太这个头衔镀过金的‘才华’?”
他猛地扬起手,手中那杯还剩大半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顶级勃艮第红酒,被他狠狠掼向光洁如镜的地面!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撕破了公寓的寂静。猩红的酒液如同泼洒开的血,瞬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蔓延开来,浓烈的果香混合着酒精的辛辣猛地炸开,溅湿了苏晚赤着的脚踝和黑色的裙摆。水晶杯的碎片四处飞溅,折射着吊灯冰冷的光,像一地破碎的星辰。
猩红的液体蜿蜒流淌,有几滴溅到了苏晚苍白的脚背上,温热黏腻。
顾泽胸膛起伏,呼吸有些粗重,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激怒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红酒“血渍”包围的苏晚,眼神像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那丝暗红色的怒意在他周身盘旋。
“没有顾太太这个身份,没有顾家的钱,”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淬着冰,“你以为你苏晚,算个什么东西?离开我,你连这间公寓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猩红的酒液在脚边蔓延,带着温热的触感和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水晶碎片散落一地,折射着顾泽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掌控欲,以及他周身那愈发浓重的暗红色怒意烟雾。
苏晚低头,看着自己脚背上那几点刺目的猩红,像被烙铁烫了一下。顾泽的话语,字字诛心,带着红酒般粘稠的羞辱感。但奇异的是,预想中的愤怒或者崩溃并没有到来。心脏的位置,反而像是被彻底挖空了,只剩下一种冰凉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脚,赤足踩过那片粘腻湿滑的、混着玻璃碎渣的“血泊”,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的细跟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但她仿佛毫无所觉。
“算什么东西?”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顾泽的怒火,像一把薄而冷的刀。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彻底的漠然,眼神空洞得可怕,直直地望进顾泽因愤怒而显得有些陌生的眼底。
“顾泽,”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我嫁给你五年,不是卖给你。顾太太的身份,是你给我的枷锁,不是我的勋章。至于钱……”
她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带着点怜悯。
“放心,你顾家的每一分钱,我都嫌脏。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连同这五年你施舍给我的一切,都还给你。”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破了顾泽的怒火。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更深的错愕和一种被冒犯尊严的暴怒。他周身那暗红色的怒意烟雾骤然暴涨,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