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亲情陷阱
出租屋的门锁 “咔哒” 响了两声,我正趴在茶几上核对购房合同,抬头就看见我妈刘桂芬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我弟苏强。
“你怎么来了?”我下意识地把合同往文件夹里塞,指尖蹭过纸张边缘的褶皱,那是我反复核算首付金额时留下的印子。
刘桂芬没搭理我,径直走到屋里唯一那张旧沙发上坐下,弹簧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她扫了眼茶几角落压着的租房合同,又瞥了瞥我手里紧紧攥着的文件夹,鼻子里 “哼” 了一声,“翅膀硬了啊,买房子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前几天你二姨去银行办事,撞见你跟中介签购房意向书,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苏强往我刚铺好的床单上一坐,牛仔裤上的泥印蹭在米白色布料上格外显眼。
他跷着二郎腿刷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姐,我跟小雅谈婚论嫁了,你知道的。”
我攥着文件夹的手指关节泛白:“知道,上次视频你说过。”
“知道就好。” 刘桂芬突然从蛇皮袋里掏出张纸,“啪” 地拍在茶几上,“小雅家说了,必须全款买套房子,不然这婚就别想结。”
那张诊断书边缘卷着毛边,胃癌晚期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盯着医生签名处模糊的印章,喉头发紧:“爸他……”
“还能怎么样?等着钱救命呢!” 刘桂芬突然提高了音量,唾沫星子溅在我刚打印好的收入证明上,“你弟这婚要是黄了,你爸肯定得急死!你那买房钱先给你弟用,救急!”
我猛地想起上周三晚上的电话。
我爸苏建国在那头中气十足地骂苏强懒,说他日上三竿还不起床,骂够了才问我吃没吃饭,最后叮嘱我天冷加衣。那声音洪亮得能震碎听筒,哪像个绝症病人?
“妈,” 我压着嗓子里的涩意,“上周我跟爸打电话,他还挺好的。”
“好什么好?” 刘桂芬眼神闪烁,手往苏强背后藏了藏,“那是他怕你担心,硬撑着的!医生说再不手术就晚了!”
苏强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机往兜里一揣:“姐,我知道你刚攒够首付,也就六十来万吧?先借我用用,等我以后……”
“不是借。”刘桂芬打断他,眼睛盯着我手里的文件夹,“是给。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子?早晚要嫁人,到时候还不是别人家的。这钱给你弟买房,才是正经事。”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模样,后脖颈突然冒起一层冷汗。
这出租屋是我咬着牙租的,离公司远但便宜,每天通勤三小时;为了攒首付,我连续三年没买过新衣服,中午的盒饭永远是最便宜的素面;上个月发烧到 39 度,我硬撑着没去医院,就怕耽误全勤奖。
那些被咖啡灌得发颤的夜晚,那些被客户骂完又笑着道歉的瞬间,那些把硬币一个个塞进储蓄罐的日子……
“这是我的钱。”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异常清晰,“是我准备买房子的钱。”
“你的钱?” 刘桂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站起来,“你吃家里的米长大,喝家里的水成人,你挣的钱就该是家里的!当初供你上大学花了多少钱?现在让你拿点钱给你弟,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