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下午王洋溺毙在自家浴缸的离奇消息，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精心维持的镇定。他清楚地记得王洋父亲那通气急败坏、隐含巨大压力的电话，更记得自己是如何拍着胸脯保证“意外”、“绝无后患”，以及如何第一时间“处理”掉了所有可能指向王洋及其同伙的痕迹，包括那个关键的监控硬盘。
汗水，冰冷的汗水，不断从他油腻的额头渗出，顺着松弛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高级衬衫的领口。他烦躁地解开领带，又觉得不够，干脆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扯开了，露出脖颈处松弛的皮肤。办公室里明明开着暖气，他却感到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猛地站起来，像一头困兽，在铺着厚地毯的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昂贵的意大利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意外……肯定是意外……”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姓陈的？一个捡破烂的废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睡的校园，白天充满活力的操场、教学楼，此刻都笼罩在浓重的黑暗里，轮廓模糊，如同潜伏的巨兽。他猛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似乎想隔绝外面那令人心悸的黑暗。
就在窗帘合拢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他。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窗帘的缝隙外，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在书架后，在天花板上……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冰冷、怨毒、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极致的痛苦。张正荣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惊惶地环顾四周。
办公室的灯，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惨白的光线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每一次明灭的间隙，那死寂的黑暗都显得格外粘稠、沉重。每一次灯光亮起，张正荣都觉得周围的景象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书架上那些烫金封面的教育理论书籍，书名仿佛在蠕动；墙上一排排象征着荣誉和地位的合影照片里，那些熟悉的脸孔，笑容似乎变得僵硬而诡异；甚至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是铁锈味？还是……消毒水味？
“谁？！”他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吼，“出来！装神弄鬼！” 回应他的，只有灯管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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